王夫人显然是被憋住了,脸色涨红。
找皇帝要兵书?
她连乾清宫上书房这两地的大门朝哪开都不清楚!
王义沉默无言,对方来往的层次太高了,牵扯到皇帝他已经做不出什么许诺回应。
只有王子腾,才有资格在这种等级上进行彼此的利益交换。
想到这里,王义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挫败与落差感。
这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冰凉现实,比起对方刻意的炫耀更让人来的心碎。
他叹息道:“既然如此,待为兄回去问过家父,再回来和景岳商量。”
贾瑜笑了笑不置可否,合上茶杯盖子送客道:“既然如此王兄先回吧,不要耽搁了二太太回门的日子。”
看了眼身边坐立难安的王夫人,贾瑜心中冷笑。
这次我不加五成筹码,都对不起王夫人这个蠢货的助攻!
倒是凤姐嘛....贾瑜意外的发现对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全程是一直闭口不说话。
只是....这凤辣子干嘛一直看着自己?
一双丹凤眼都要拉丝了......
出了荣禧堂,贾瑜脚步顿了顿,止住去寻李纨的冲动,还是走向了贾母所在的后堂。
总想着白日梦,不好!
荣庆堂里。
贾母坐在软凳上问道:“瑜哥儿真是这么说的?”
贾芸跪在地上,苦笑道:“大爷的话我哪敢造假?是大爷亲口说的不要开祠堂,还说不过是个一等将军不值当这些。”
众女听闻,心中古怪。
探春和迎春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想法。
原来大老爷贾赦一直沾沾自喜的一等将军勋爵,在对方眼里如此的不值钱吗?
元春雍容甘美的脸蛋带着柔柔笑意:“老祖宗瑜弟是个有大志向的,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觉得他许是看不上这些虚头巴脑的。”
说是锻炼也好,说是成长也罢,当过宫令的元春无疑比贾府的这些女眷看的更加长远。
勋贵再好,爵位再高,也就是个虚名!
没有实权,都是养在圈里的猪仔!
君不见,紫禁城冷宫里有多少煊赫一时的嫔妃?最终还不是在冷宫里凄凉死去?
郡王够高了吧?
但是水溶这种排在武勋最前的王爷,见到内阁阁老们还不是要低头?
“还是大姐姐懂我!”
贾瑜人未至声先到,他挽起卷帘,脸上带着笑容走进后堂。
一拱手道:“老太太,这祠堂也不要开了,免得让人笑话。堂堂宁荣之后,如今得了个不入五等的将军就开祠堂,未免太落魄了些。”
贾母叹息道:“你说不开,那就不开吧。老身是想着,咱们家也要个好消息提提声势了。”
这倒是实话,自打贾代善去世后,贾家权势日渐凋零,原本军中人脉也渐渐疏远了,只剩下逢年过节的走动往来。
贾瑜挑了挑眉笑道:“声势这东西吗....是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不是靠开祠堂这些表面动作就能得来的,你说是吧宝玉?”
一旁的宝玉突然被点名,大圆脸懵逼。
他木然的点了点头却骤然反应过来,对方似是在点自己啊。
贾瑜的话稍微翻译下不就是:声势这东西,不是靠摔玉这些表面动作就能得来的?
宝玉心头是又委屈又难过,他下意识想将手向衣领伸去,又意识到这动作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话?
这下气的,眼角几乎落出泪来。
贾母心疼道:“哎呦不就是个祠堂吗?你哪来的这么多道理。”
当然时至今日,她也不敢训斥贾瑜过多,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便不再教训,连忙将宝玉拉进怀里安抚着。
贾瑜和身边英气的探春对视一眼,瞬间体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瑜哥哥你好坏!’
‘不怪我,谁叫他这么脆弱呢?’
心知不能说的太过了,贾瑜轻咳一声道:“老太太,瑜还有一事相询。”
他换上一副郑重表情道:“老国公在世时是京营节度使,手下仗着十二团营....”
贾瑜顿了顿,慎重道:“老太太可知道,当时老国公还在任上时哪些人最得老国公重视?”
见他神色郑重,问的又是这种话题,贾母不敢轻视连忙回忆道:“这...时候有点久了,我也记不大清了。只知道几个记得最深的名字,其他的便不说了。”
老太太看了眼堂中好奇众人,将宝玉从怀里放下道:“一个是当时的振威营指挥使裘良,后来老国公去了,裘良也请辞还家去了。”
裘良是景田侯之孙,在原着出场时任的正是五城兵马司的职位,说起来还算是贾瑜抢了他的官位。
“另一个是神武将军冯唐,他家儿子好像是唤作冯紫英,也和咱们来往的亲密。当时是老国公手下,后来调出京营跑去任着宫门将军,巡视皇城。”
“再说别的,我记得也不大清楚,还是不说了。”
所谓宫门将军,不过是百姓间的俗称俚语。
其真正的官职,正是清朝大名鼎鼎九门提督的前身,和内侍里的守门太监共同操持皇城守卫事务,算是皇帝眼中的重臣。
贾瑜点头,对此也不算意外。
贾家在京营是有人脉,但是真的铁杆心腹必然会在贾代善去世后第一时间清洗出去,留下的应该都是那种用一次少一次的香火人情。
他心头已有了主意,便拱手告辞道:“老祖宗,既然这样孙儿就先告辞了,东府那边还有事情。”
看了眼一旁眼眶红润的宝玉和一脸无奈的元春,贾瑜不禁微微摇头。
大脸宝啊,你幸亏有这么个姐姐。
“三妹妹,和我出来趟,我有些话和你说。”他看了眼一旁身材出挑的少女,随即转身离开。
“啊?”
探春一愣,脑中顿时闪过一些奇奇妙妙的想法,旋即摇摇头将这诸多荒唐念头甩去。
荣庆堂外,贾瑜看着身后匆匆忙忙冲出来的探春,连忙伸出一手抵住对方额头。
“这么着急干嘛?连衣服都不穿好。”
贾瑜解下身上锦丝外袍,披在少女身上。
而荣庆堂两边的婆子,此刻早已经识趣的或低下头,或转过身,不看二人。
探春脸蛋儿一红,小手拉着贾瑜外袍低声道:“瑜哥哥,怎么了?”
贾瑜笑道:“西府的吴新登那几个管家,你搞快点。”
探春疑惑道:“怎么这般急?我还想着过了初六初七再整顿他们。”
伸手在对方额前精致空气刘海撩拨了下,做了个杀马特的斜刘海,贾瑜哈哈笑道:“不怕你笑话,为兄手头吃紧。”
刚才夏守忠来宣旨,他又递了数千两银子。
而扬州那边,今年十月才开了新商铺,分红起码半年后才能见到,贾瑜当时从黄家搜刮来的银子此刻已经剩的不多了。
至于赖家抄检的银子,只有部分现银,其他各类金银珠宝田产商铺一时也难以变现。
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道,一当家吓一跳啊!
虽然他现在手头上余下的银子不少,但是今年的开销也大啊!
巡视诸省,纵然不能以金银开道,但是小鬼处的打点花销还是免不了的。
探春毫不迟疑道:“西府这边账上还有银子,哥哥尽管拿去!”
“你这么做,不怕二太太在老祖宗面前说你坏话?”
探春娇嗔道:“哎呀瑜哥哥有事急用妹妹还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二太太哪里是那样的人?”
她话说完,自己都不信,低低笑了起来。
贾瑜揉了揉少女脑袋,轻声道:“还没到这般地步,只是最近我有要事不得不先支取些。再说西府这几个蛀虫吸得血也够多了。”
探春低声应了一声道:“那我明日就收网。”
“如此甚好!”
贾瑜又和少女调笑了几句,方才离去。
探春看着贾瑜身影逐渐消失,这才要转身走回荣庆堂。
丫鬟侍书在身后提醒道:“小姐,你的头发....”
探春摸了摸刘海,这才发现贾瑜留下的斜刘海古怪发型。
她嗔道:“这个坏人!”
只是言语之中大多是嗔怪,殊无恼怒之意,脸蛋上更是一直挂着甜甜笑容。
侍书摇了摇头,心道:小姐算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