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是经典的林妹妹式发言。
可惜堂中几人没有一个会出了他的意思。
倒是李纨率先没忍住,笑出声来。
贾瑜好奇,看向这个一身素衣的朴素少妇,问道:“大嫂子笑些什么?”
李纨摆摆手不答,她前几日虽然没来,但也知道宝玉和黛玉的冲突,就是源于宝玉吃醋几个姐妹不和他一起玩导致的。
此刻从贾瑜口中说出相似的话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竟像是贾瑜在和宝玉隔空争风吃醋一样。
她一双明眸看向几个姐妹,果然这几个小的一个个都不怎么自在,显然也明白了几分味道。
当时慷慨激昂者如黛玉,此刻却是不作声,任谁也看不出这是那个林怼怼。
区别对待的十分明显。
李纨看的好笑,她年纪不大,自然明白这几个小的在想些什么。
年少慕艾,对于出色的异性有那么几分朦朦胧胧的好感是再正常不过。
这是崇敬,是向往,是钦佩,可还到不上喜欢的境地。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和这几个丫头一样呢?
贾母在榻上听了,赶不迭说道:“什么和这个玩,和那个玩的,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俱是同一份骨血,骨头打断还连着筋的,如何就能说这个比那个好?”
老太太实在是怕了前几日的事情,如今赶紧出来打圆场了。
黛玉听了心里撇嘴,自己的小师叔就是比那个劳什子的宝二爷好嘛。
不过这丫头现在的怒气值不高,自然不会说出来自讨没趣。
贾瑜笑着接口道:“老祖宗,怎么突然就要去金陵了?”
贾母叹息道:“人老了,总是念着家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闲,自然要回老宅看看住住,不能让房子断了人气。”
她这话也不假,虽然提前启程有宝玉黛玉这么一闹的关系在里面。
但是她自己在看过女儿贾敏之后,思乡之情也越发浓郁了,不想多待。
贾瑜想想说道:“咱们家在金陵的老亲不少,想必到时又是一番迎来送往。”
贾母的脸庞露出几许得色,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枝繁叶茂的,少不得有几只鸟儿托庇在树荫下,咱们帮他遮风挡雨的,他们自然得敬着咱们。”
“老祖宗说得是。”贾瑜佯装作受教的样子。
他盘桓了几下手中茶盏,装若无意说道:“金陵族内的老亲众多,可有些闲着的?”
贾母一顿,显然没想到贾瑜问这个,她久居京城,平日里只顾高乐,哪知道这个。
鸳鸯父母都在金陵,显然平日里也有着书信联系,此刻见贾母不说话趁机补充说道:“金陵老宅那边事情不少,平常年节的也离不开人,族人们都有着自己的事务要做的,不过若说闲着的,也是有的。”
贾母疑惑道:“瑜哥儿问这个作甚?”
贾瑜拱手道:“老祖宗,这不是林姑父这边事情不少,我想着从咱们家里借调几个过来帮把手,也让外人知道咱们家是个抱团的。”
贾母老脸顿时露出了笑意,想着这个贾瑜终究还是顾着家的。
她一边搬了搬身子,让鸳鸯暂停了按摩,一边问道:“既然是如海用得上,那咱们家怎么也得帮衬帮衬,你看缺上几个人,赶明儿咱们登船前告诉我,我到了金陵就打发他们过来。”
一旁的贾敏听了连忙谢道:“娘,女儿替如海谢过娘了。”
这位贾夫人虽然心中疑惑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但知道贾瑜和自己丈夫显然是一伙的,自然没有拆穿的意思。
贾母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贾瑜也不做思考,直接道:“老祖宗,我听说鸳鸯的爹娘就在老宅里,平日负责迎来送往的很有条理,不如把他们接过来吧。”
鸳鸯白皙的鸭蛋脸面色一变,显然十分意外这事情竟然牵扯到自己的爹娘身上。
鸳鸯的父母留守金陵,差不多就是管家的地位,已经是不低了。
贾母神色犹豫,显然不怎么舍得。
贾瑜思忖了下,又助攻了几句:“老祖宗,不是孙儿不知分寸,实在是这事情事关重大,不是个老成持重的放不下心呀!”
他吊了吊贾母的胃口,随后解释道:“陛下下旨让我们督查扬州盐事,如今已是完成的十之八九,只等到天使到来后,那些贪赃违法的,自然是该拿的拿该抓的抓。”
“这空出来的盐商份额,自然也有咱们家一份。”
贾瑜笑了笑,摩挲了下温热的茶杯,说道:“这盐业之富,天下闻名。我也是想着不可假借于外人之手,必须要从家里面选个信得过的来坐镇才算稳妥。”
他抬起头,看了眼鸳鸯水润的眸子流出几分感激,笑着说道:“鸳鸯的父母都是忠心老实的,我看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贾母这才点点头,扬州盐业的暴利自然无需多说,这么大的事情确实要个可靠的人来看管着。
她苍声道:“瑜哥儿,要不把你琏二哥也留在这里帮衬着,你看怎么样?”
在这每年动辄上百万两的银子面前,显然一向淡定的老太太也坐不住了。
往好听了说是谨慎,说得难听些,就是信不过鸳鸯父母了。
果然鸳鸯那点着几粒雀斑的明媚脸蛋微微一暗,有时候理解归理解,失落也是少不了的。
贾瑜沉吟片刻,想了想道:“如今连个架子都没搭起来,琏二哥纵然留下也没事情做,不如先和老太太一起前去金陵伺候着。”
他看了眼鸳鸯微微失落的俏脸,又开始了pua大法。
“等到以后台架子搭起来了,琏二哥倒是可以留下来做个管事的,查账什么的也不用频繁,金伯伯金伯母都是老实的,倒是平日里迎来送往的要琏二哥出马。只是我怕凤嫂子到时候会有意见。”
贾母摆摆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你凤嫂子也可以直接跟着琏儿到扬州来,一同管着就是了。”
点了点头,贾瑜明面上装作认同。
实则心里笑道:以王熙凤那个性子,怎么能舍得下管家太太的威风?
若是来了扬州有实权还好,可贾琏又怎么会让王熙凤再骑到自己头上?
夫妻不和是必然的,只怕到时候二人要做一对异地鸳鸯了。
差不多商量的明白了,贾母这才安心点了点头。
看向前方身姿笔挺的少年,她欣慰的感慨道:“瑜哥儿也是个有能为的,不知不觉间就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相形对比之下,饶是以她对宝玉的偏爱,此时也再难昧着良心说出什么别的话。
不是谁,都能为家里带来一笔几百万两银子的进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