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喜欢吃鸡蛋?”文海棠仍是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声赵砚钦,弄得赵砚钦都麻了。
这个问题有必要撒谎么。
他就是不喜欢吃鸡蛋啊。
端着饭碗的云一则非常好脾气地笑道:“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虽然鸡蛋很有营养也难弄到,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嘛。还有人会对鸡蛋过敏呢。”
说到过敏,文海棠低下了头。
赵砚钦不光是不爱吃鸡蛋了,他还喜欢吃上一世能让他过敏的牛肉呢。
文海棠的忽然沉默让赵砚钦的筷子抵在被炸得焦皮的虎皮蛋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云一则笑笑,尽量缓和着这尴尬的气氛,“文同志喜欢吃鸡蛋,可能想也没想地就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家都会喜欢吧。”
这一世终究有一些不一样了。
在他们的眼里,竟然是她喜欢吃鸡蛋了。
她只是上一世跟某人生活得太久了,一些关于鸡蛋的习惯还没来得及改掉吧。
其实,她忘了,自己才是那个不怎么爱吃鸡蛋的人呐。
见文海棠还是不说话,气氛更干了,云一则将自己的碗伸到了赵砚钦的面前,说:“你要是不喜欢吃鸡蛋的话,给我吧!”
别因为一个鸡蛋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明明鸡蛋很好吃呀!
“对,不爱吃的话就不用吃了!”文海棠再抬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
这样也好,上一世的赵砚钦与眼前的这一个彻底割裂开来了。
对,她面前的是不一样的赵砚钦了,她不能还把上一世的记忆来与他相处!
只是在赵砚钦看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少了几许亲近熟稔,多了几分客气疏离。
他说:“虎皮蛋我还是爱吃的!”说着,一口咬掉一半。
云一则收回了自己的碗,看向文海棠,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止老乡这么简单。
文海棠回以一笑。
吃饭。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明天我就不用去研究室了,我打算去镇上买点过年要用的东西,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么?”吃完饭,云一则问文海棠。
文海棠也放下了碗筷,想了想说:“有肉的话帮我带点肉,还有米。”
说着她起身去翻钱票,“镇上应该也买不了多少,云大哥你能买多少算多少吧。如果能再买点瓜子花生的就更好了!”
过年没有瓜子花生,味道都会淡。
“行,我知道了。”云一则见赵砚钦也已经吃好了,主动收拾起了碗筷,“钱票我都有,看到时能买到多少了!”
“也行。”文海棠不跟他客气。等回来再跟他算钱票!
云一则人很不错,从来不占人便宜,每天在她这里搭伙都会多给一些钱票,她的一日三餐比食堂的还能赚钱。
文海棠转身又帮忙把碗筷收拾到大盆里,倒了一半热水,云一则端着去外面的水龙头处洗碗去了。
文海棠很满意云一则这个饭搭子。还能帮她洗锅洗碗。
她虽然做饭不错,但不爱洗碗!
自从云一则跟她搭伙之后,他就主动包揽了这项工作。
赵砚钦等云一则走了,才问文海棠:“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他早就不用值班了,怎么早没想到去镇上买点什么东西呢。
不过他要是能想到这个就不会在前些日子里天天都啃冷馒头搭咸菜了。
文海棠擦着桌子,想都没想地说:“你就每天按时来吃饭就好了!”此刻还没受过任何磨难的大少爷,会干什么!
赵砚钦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帮忙的,总不能找个扫帚弯腰扫地吧。屋子太小了,待会儿再进来个云一则,扫帚都挥舞不开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放到桌上。
“这是我这几天的饭钱。”直截了当。
文海棠一扭头,看得眼皮直跳。
“给这么多干什么!”他这是想在这里吃到什么时候?
粗粗看去,大概有五张。五十块钱够吃食堂四个月了吧!
“不多,我也不会干活!”
“不需要你干活,你就是不给钱都行!”本来就是她欠他的。
“为什么?”赵砚钦已经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他隐隐眼含希望地望着文海棠。
可文海棠没有看他,“我这份工作都是你帮忙安排的,论理该我谢谢你。”得一份工作要花的钱可不少。
赵砚钦只愣了一瞬就笑了,不过笑容很快就落了下去,“顺手的事,没费什么力气。”
“那也是我办不到的事情。要么你就跟云大哥一样,要么你就把钱都拿回去吧。”
赵砚钦没听她的,没等她说完,他就走了。
笑话,他一大老爷们能事事都听她一小姑娘的?
还说什么跟云大哥一样!
云大哥,她可从来没有这么亲切称呼过自己!
他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他赵砚钦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赵砚钦两条大长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文海棠无奈地收起桌上的钱。
这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呢,敢这么乱花钱。
先替他收着吧。过完年,赵家的灾难也就不远了。到时候没人给他寄钱了,看他喝西北风吧。
大年三十,留守在矿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不用在值班了,唯独替范小翠代班的文海棠。
她一大早就去了广播站,放了音乐,读了报纸就回家打扫屋子,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喂鸡的时候,文海棠慈爱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三只母鸡。如果今天云大哥没有买到肉回来的话,她就只能宰了其中的一只加餐了。
中午云一则没有回来,文海棠和赵砚钦一起吃的午饭。
吃过午饭,文海棠就去了广播站。
年关,送报纸的小哥都不来了,最近几期的报纸都被文海棠读完了。
文海棠只好从云一则那找来了一本这个年代最爱看的诗歌文集,选一些符合时代的诗词念一念。
留守在矿区无法回家过年的外来户多半都是有知识的青年,念诗更受欢迎。
情感饱满的念诗声音一直回荡在空旷的矿区里,陪着为数不多的职工休息,打扫,准备年夜饭。
文海棠无形之中收获了矿区一批中高层工人的赞许,觉得这个新来的广播员比上一个更适合广播。
为了制造过年的氛围,下午的广播一直没有中断过。念诗念得文海棠嗓子都要冒烟了,她又换放歌。只要广播站有的歌曲,都一一放一遍。
当然放歌的任务就交给了赵砚钦,只需要给磁带翻个面。
将赵砚钦留在了广播站里,文海棠踏着夕阳的余晖,裹着厚厚的围巾匆匆往宿舍去赶。
棉帽下面是一张精致带着对来年美好希望的笑脸,忙碌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