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帝都,宋栀先回了父母家一趟。
下午又和江瑶、苏沫约好在公司碰面。
江瑶最近难得有空,整个人完全处于放飞状态。
刚进门就把苏沫和宋栀挨个抱了一遍,“抱抱、抱抱,想你们。”
江瑶力气大,宋栀被她闷在怀里,忍不住笑着推她,“行了,再演就过了啊。”
江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到了苏沫的精髓,演起戏来收放自如。
前一秒还在真心实意地感慨友情,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下一秒就跑墙角那台监控显示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得津津有味。
宋栀就站在她旁边,显示器里全是来回走动的员工和车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什么呢,至于看这么入迷?”
江瑶啧了声,“我在感慨苏沫的智慧,她那个全是狗血剧的脑子,居然还能想到这种办法。”
宋栀:“......”
苏沫站她身后,不满地敲了敲她脑袋,“说什么呢,看狗血剧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再说我这脑子怎么了?多亏我这脑子才能把公司撑到现在。”
江瑶转头狐疑看她一眼,“你老实说,这真是你想出来的主意?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宋栀在旁边看好戏。
苏沫无言片刻,睨了眼江瑶,“韩依依告诉我的,行了吧?”
江瑶抿着唇乐,“我说呢。”
苏沫也笑,捏着嗓子,轻言细语地问,“满意了么,江小姐?用不用我再给您汇报汇报其他工作?”
江瑶看着她那绵里藏刀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抖,躲宋栀身后了。
宋栀:“......”
三个人玩笑开惯了。
宋栀抿了抿唇,像模像样地举起手,“苏沫,我能你问个问题么?”
苏沫一副卑微管家的模样,捧着讨好的笑容,半弯着身子,捏着嗓子,“宋大小姐,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栀语速飞快道,“苏沫你现在真的很像古装剧里的奴才,请问你看电视剧的时候每次都自动把自己代进太监的角色了么?那你还真敬业,毕竟演得挺像的。”
宋栀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不等苏沫反应过来,瞅准一个空隙,飞快跑出去了。
苏沫:“......”
原本躲在宋栀身后的江瑶,此刻欲哭无泪。
她看了眼堵在自己跟前虎视眈眈的苏沫,非常识时务地抱大腿。
她一把揽过苏沫肩膀,义愤填膺地指责,“宋栀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样苏姐,咱俩包抄宋栀,我从这边追她,你去堵住那边。”
宋栀:“......”
你个墙头草。
几分钟后,宋栀精疲力尽地瘫进沙发里,笑着摆手,“别闹了,真没力气了。”
苏沫和江瑶分别坐她两边。
闻言苏沫冷不丁地戳了下她的腰,“为什么不闹了,刚刚不还骂我太监?”
宋栀笑着往边上躲,“我错了。”
另一边江瑶又伸手戳了她一下,“怎么道个歉都这么没诚意,宋栀,你一点都不真诚。”
宋栀:“......”
宋栀无言半晌,“你刚才说她是狗血剧的脑子时,倒是挺真诚的。”
江瑶:“......”
三人笑闹一阵后,终于谈了几句正事。
江瑶手里捏着一个摆件把玩,倚在沙发里,问宋栀,“你表妹江珊呢,最近怎么样了?”
江珊和赵嘉恒的事圈里大多都知道,更别说江瑶和苏沫了。
宋栀淡道,“离了。”
“离了?”江瑶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她这是想通了?”
宋栀也是刚回家听母亲说的,“应该是,我妈说,这次是她主动提出要离婚的。”
江珊当初在一众联姻对象里选了赵嘉恒,家里都不太支持这段婚姻。
主要看不上赵嘉恒这个人,觉得太虚伪。
但看在江珊的面子上,江珊父母、包括宋栀的父母,都明里暗里地帮过赵嘉恒。
但这人压根不满足。
甚至某次聚会上喝多了酒,开始惦记宋鹤州的公司,把宋鹤州气得不轻,之后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后来赵嘉恒见无利可图,攀不上宋家,逐渐暴露本性。
不仅对江珊态度极差,时常呼来喝去,而且还经常嚷嚷着离婚,只是江珊一直不肯离。
江珊恋爱脑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此刻不仅江瑶不信。
连苏沫也感到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她不是爱赵嘉恒爱得不行么?那时候还帮他找关系,帮他拉客户,居然还能主动提离婚?”
宋栀笑笑,“所以她是真的想通了。”
恋爱脑就是这样,身处其中不自知,不论他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你都会自动忽略,甚至折磨自己,找理由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他是爱你的。
当你一旦从那个坑里跳出来,回想起之前的经历,觉得自己可真傻,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帮人数钱。
同样,恋爱脑这事谁劝都没用,只能等自己醒悟。
宋栀也没觉得自己那几句话就能点醒她。
最主要的是江珊自己醒悟,不再自欺欺人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栀和沈聿白提起这件事。
沈聿白安静听她说完后,缓缓说了句,“嗯,离了就好。”
吃过饭后,宋栀收到了江瑶和苏沫发在群里的消息。
【江瑶】:[图片][图片]
【苏沫】:[图片][图片]
这些是宋栀带给她们的礼物,耳坠、团扇、含有城市元素的冰箱贴。
还有些小玩意儿,手工纪念品。
她们三人都是这样,每次出差遇见新奇玩意儿,总想着给另外两个人买。
这么多年,三人友谊也从未变过。
就像现在,这份微不足道的心意被她们无比珍视,妥帖安放。
宋栀还没来得及感动完,群里画风就变了样。
【江瑶】:漂亮么?[图片][图片]
【苏沫】:这个耳坠真的好漂亮,有种太后的既视感。
【江瑶】:为什么是太后?我不能当皇后?
【苏沫】:太后权势最大,皇上得喊娘,皇后也得喊娘,而且丈夫走得早,一个人整天乐乐呵呵,不用跟人勾心斗角地争宠,多好?
【江瑶】:我靠...好有道理啊。
【江瑶】:@宋栀,小栀子,还不出来拜见哀家?活腻歪了是不是?
宋栀:“......”
宋栀无言半晌,只发过去一排省略号,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江瑶】:胆敢对哀家不敬!来啊,小沫子,给我打她个五十大板!狠狠地打!
【苏沫】:...???
聊了几句,俩人开始在群里掐架,像小学生似的互相起绰号。
宋栀默默退出这场战争,回餐厅收拾桌子。
宋栀进厨房的时候,旁边洗碗机正在辛勤工作。
沈聿白半靠在琉璃台边,西裤下的长腿懒散交叠,出神地盯着前面玻璃柜,表情有些匮乏,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栀走过去,“你怎么了?”
说着,宋栀自然地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
结果却被他躲开了,甚至往身后藏了藏,不给她牵手。
宋栀一脸懵地看他,不懂他又闹什么脾气。
沈聿白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多了。
他将两只沾着水珠的手递到她跟前,无奈笑道,“手是湿的。”
话落,他从旁边台面上抽了几张纸,把手背、指骨上的水珠擦干净,又起身把纸巾扔回垃圾桶里。
这才折回身,重新拉起她的手,轻轻揉捏了下,“好了。”
宋栀:“......”
他的手真的漂亮,手背上薄薄一层青筋,指骨修长冷白。
宋栀大大方方地欣赏了会儿,也没忘记正事,“你又怎么了?”
沈太太这个“又”字是带了点个人恩怨的,颇有点渣男气质。
沈聿白捏了捏她手心,温声道,“在想要怎么跟你说。”
尽管宋栀昨晚被折腾得迷迷糊糊,但也没忘记这件事。
如果他不提,今晚她也会主动问。
“那你想好了么?”宋栀实在太好奇了,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外走,“是关于什么的?”
“关于沈家的,”沈聿白没再卖关子,“还有我以前的经历。”
话音刚落,宋栀脚步陡然顿住。
她转头看他,语气认真起来,“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有知情权,本来一结婚就该主动告诉你的,”沈聿白说,“结果一直拖到现在。”
宋栀知道他压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
否则刚才也不会在厨房纠结那么久。
而且他说话向来都把自己和沈家分得很清楚,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不用跟我说这些,”宋栀不想他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更不想他自揭伤疤,“以前的事跟你没关系,自然也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
沈聿白静了片刻,目光深沉而平和地望着她,眼底压着涌动的情绪,嗓音仍旧温柔又克制,“有关系。”
宋栀懵了一瞬。
他深深凝住她的眼睛,轻声重复,“跟你有关系,所以才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