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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轩中,再度聚首的流沙四人各个面色不佳。

这段时间姬无夜接连出招,先是利用他的部下左司马刘意之死,让刚刚成为司寇的韩非去查此案。

虽然目前还没有头绪,但随着一路查下去之后韩王安越发不对劲的眼神,韩非知道自己一定踩到什么坑里了。

之后姬无夜派出门客袭击张开地,却在即将得手时突然撤走,威胁意味十足,张良被回过味来的张开地训斥了一顿,今天好不容易才出来。

紫兰轩这段时间更是艰难,姬无夜手下一些士兵在轮值之后就会来紫兰轩骚扰,行为举止时有出格但又不至于太过分,紫女和一众姑娘们不胜其扰。

唯一看上去身无牵挂的卫庄,原本是没什么事的,可谁让他成了流沙里唯一有空的人,韩非调查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都只能拜托他帮忙。

“唉……姬无夜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不是给他留了一枚金币吗,怎么像是捅了他一刀似的。”

韩非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叫苦。

“我觉得他可能宁可你捅他一刀。”

紫女眉头微蹙,姬无夜的士兵是三班倒轮值,她却只有一个人,铁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韩非揉了揉脸,他现在对当初特意让卫庄留一枚金币挑衅姬无夜有些后悔了。

“既然是吃错了药,那找个人给他治一治不就好了?现在紫兰轩里不就有一位神医吗?”

卫庄此言一出,韩非有些呆愣地抬起头看向他。

紫女和张良也惊愕地朝卫庄看去。

卫庄依旧是那副样子,双手环抱胸前,眼中是波澜不起的冷酷。

“卫庄兄,没想到你为了让我们放松,居然都会开玩笑了,我真是……真是太感动了……”

韩非作势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没有开玩笑。”

卫庄语气中满是严肃,当然是否真的如此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前段时间我在调查百越的相关情报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姬无夜手下的百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主力几乎全军覆没。”

“哦?”

韩非坐直身子,皱着眉开始思考。

“百鸟被重创,难怪姬无夜这段时间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了。”

紫女眼珠一转,

“可这和乔松又有什么关系?你怀疑动手的人是他?”

说完紫女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道:

“可他这些天白天坐诊,晚上待在紫兰轩内,日日如此,虽说没有对他进行严密监视,但脱离大众视线的空挡也极少,想去对百鸟下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啊。”

卫庄知道这一点,但他有自己的考量。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虽然战国时期没有这句话,但这个道理作为鬼谷传人的卫庄还是懂的。

如今新郑城内的势力就这么些,有新势力进入不可能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而在新郑的其他势力卫庄都有所了解的情况下,唯有姬无夜的夜幕与新来的乔松二人卫庄并非完全了解。

再抛开是姬无夜自断一臂的情况,可能做到这件事的唯有乔松了。

加上卫庄之前与乔松第一次隔着门相遇时的感应,他并没有其他人对乔松的滤镜,会怀疑乔松也是理所当然。

而韩非在一番思索之后,决定相信卫庄的观点,至少将乔松列入目前的主要怀疑对象。

“也许,这位神医就是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百鸟覆灭的强者呢?”

卫庄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鲨齿上,语气中多出了几分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张良自告奋勇道:“还是由我先去试探一下吧,正好我也一直想去拜访乔松先生。”

张良给出的理由只是其中之一,此外就是之前几人遇到的问题他都没有能够出力,而且他有青竹先生的关系,上门拜访也算师出有名。

时不我待,几人当即敲定一些细则,当晚就由紫女引荐,让张良去试探一下乔松的虚实。

“咚咚——”

公输翼拉开门,看着门外的紫女面带疑惑。

“请通报乔仙一声,相邦张开地之孙张良求见。”

公输翼刚想说师傅不在,就听到身后传来乔松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是乔松对张良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就是可惜了,这未来的谋圣怕是与大秦无缘……

秦国有许多来自其他国家的臣子,但多半是在原本的国家难以施展抱负才来到秦国,张良这种如果韩国没事他能无比顺利地当上张家第六任韩相的显然不在其中。

所以张良非但不太可能成为秦国的助力,反而极有可能在日后成为抗秦的主力。

且看吧,乔松会让大秦与暴秦走上不同的道路,如果到时候张良面对安居乐业的百姓,来个不食秦粟、归隐山林什么的也就罢了,要是依旧选择抗秦……

“近日来常常听闻张相邦之孙温润儒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请坐。”

并不知道隐月咒文已经悄然潜藏入体内,张良有些拘谨地坐下:

“先生过奖了,在下常听青竹先生提起先生所学甚广,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欢喜。”

“青竹先生……离开稷下之后许多年未见了,他近来身体如何?那株月下美人还好吗?”

虽然离开稷下之后没想起过对方,但提起时乔松还是能知道对方是谁以及对方的相关信息。

“青竹先生一切都好,月下美人初搬来韩国时有些萎靡,但请了农家的高人照料一段时间后就恢复如初了。”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想必你今夜来找我,应该不是替青竹先生来与我叙旧的,直说来意吧。”

乔松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张良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随后依旧没有停止,倒了第三杯酒。

就在张良以为这杯酒是给一旁的少年的时,乔松端起酒樽:

“这位朋友,应该是和你一起来的吧?虽说客人不敢露面,此地也不是我家,但我多少也算半个主人,不好失了礼数,请——”

一声请,乔松将手中酒樽朝窗户一送。

内力在酒樽砸到窗户上之前将窗推开,酒樽直直飞出窗外,没入无边的黑暗中。

片刻后,卫庄从窗户跃入,手中端着刚才乔松扔出的酒樽。

“我习惯喝热酒,这杯太凉,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卫庄将酒樽放回案上,只见杯中酒液微微晃动,一滴也未曾洒出。

“好说,这就为客人热一热。”

未曾想乔松端起酒樽,再次朝卫庄递过去,只是拿起递出的功夫,樽中之酒便腾起了浓烈的酒香。

卫庄与乔松对视一眼,伸手接过酒樽,入手的酒樽一片温热,端到嘴边,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这酒樽是温的,里面的酒却是烫的!

沉默片刻,卫庄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位客人,请入座吧。”

卫庄一语不发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