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相信我,我真是好人。”
坐下来的两人暂时化解了一开始的陌生别扭,安分的坐在了床上。
喃喃完的萧玉书将掌心轻轻贴在时望轩小腹上,他有灵气护体,在这没有点暖炉的寒冷小屋里显得格外温暖,尤其是在时望轩偏凉的小腹上,这种热量就更加清晰。
时望轩被这种温热给摸的整个人一僵,然后绷直了身体不敢妄动分毫。
萧玉书的治疗方法很简单,就是催动灵气,将时望轩小腹上的淤血给化散。
活血化瘀,小腹上会因此发热,随后热量就会将淤堵的血气散去。
这个方法很简单,就是过程热热痒痒的有点磨人。
有些难以忍受的时望轩为了转移注意,将不自在的目光落到了萧玉书戴着黑皮面具的脸上。
因为在认真操纵灵力,萧玉书露在外面的双眸中尽是认真的神色,随即就是他轻抿的薄唇,微尖但并不刻薄的下巴......
这人颈侧有一点小痣,很小很小,若非半寸以内根本发现不了。
时望轩看的出了神,以至于最后萧玉书完事后喊他他都没听见。
“喂,”直到萧玉书拍了他肩膀一下,时望轩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刚发完呆的茫然感道:“怎么了?”
萧玉书微微颔首,示意时望轩自己往下看。
时望轩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看去,竟然发现自己小腹上原本那一大块青紫此刻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上不疼了,暖乎乎的很舒服。
这大概就是灵力的作用,是时望轩努力了很长时间都无法触碰到的东西。
“你本事真不小。”
他垂眸,视线在此停顿了片刻,过后眼中惊奇亮色黯淡下去,再次归为沉寂。
萧玉书已然能够听出对方的话外之音,索性自圆其说道:“方才真不是骗你的,只是想逗逗你,谁知道你这么聪明,我都不知道破绽露在了哪里。”
时望轩的视线从他脸上无声滑到了下方,
萧玉书顺着对方的目光往自己手腕处一看,这才恍然发现上面居然还有几小道纹路。
都是纹路,但在黑衣服和白衣服上的差别还是蛮大的,萧玉书仔细一看才认出这种纹路在玄天宗的辨识度有多大。
好嘛,
百密徒有一疏。
小男主的目光森森,萧玉书的表情尬尬。
“这……,我要说这衣服是我偷来的你信不信?”萧玉书圆道,“你看我都不知道这上面有这东西。”
小男主的目光依旧森森,萧玉书的表情仍在尬尬。
“好吧,这个话题其实也并不重……哎呦我艹!”
这回这个重要了!
萧玉书不知道是自己哪瓣屁股发了酵,只是说话间不经意的调整了个坐姿,然后咕咚一下就给人把床坐塌了。
极快的叽哩咣当之后,
萧玉书绷着下颔线,默默在碎竹片里坐直坐正,然后僵硬抬头朝斜上方行注目礼的少年呲牙露出一个尴尬又有点心虚的笑容。
坐在翘起来的床头上的时望轩面无表情:“……”
“你什么时候才能走?”
我求你了。
萧玉书好像从少年阴郁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颓然和心如死灰。
……
一刻钟后,
一片翠竹白雪之中,出现了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
素衣少年怀抱一堆被削砍整齐的竹子站在竹林内,头发高束垂在脑后,额发时不时被风掀起,偶尔还会披上几片细长竹叶。
唰的一阵风骤起,刮起了地上的雪,
星星点点的雪粒吹到了少年瘦削的面庞上,睫毛耸动,少年眯了眯眼。
“你是真不怕被人逮住,胆大包天。”
少年应该是怕的,要不然声音比风还轻,还未传到前面就被削竹子的声音挡回了。
“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绝对没人会发现。”
萧玉书手拿匕首,三两下便将几根修长竹子五马分尸,削的整整齐齐。
他伸手利索,还唇角带笑:“再说了,这片林子如此大,少几根竹子谁能看的出来?”
“快捡快捡!”
时望轩来回抱了好几趟,削好的竹子在院里堆了个小堆。
“哪儿用的了这么多?”时望轩一边比划床的大小一边质疑道。
萧玉书撸起袖子开干:“谁说只做床了?你这屋里空空,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添点东西。”
时望轩没吱声,默默的拿起竹子打算做。
然而还没动呢,一阵轻微的咕噜噜声就在两人间响起,然后便是摁了暂停般的安静。
反应过来萧玉书这才拍脑袋道:“哎呀,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身旁的少年弯腰摆着竹子,头也不抬道:“先做吧,早做完早吃饭。”
萧玉书道:“还是先放着吧,早饭不吃干什么活都没力气。”
然而时望轩却声音淡淡:“有的活没力气也得干。”
不干就得挨打,
挨打就得疼,
反正过去无数个早上能吃上饭的时候也很少,
不差这一次。
时望轩轻叹了下气,刚想横臂去拿小刀的时候,掌心却被人塞来了一包东西。
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像什么点心。
时望轩愣了下,偏头看去,黑面人已经大咧咧的坐在了旁边的地上,拿着酥点大口咬着,他一条腿曲着,搭着胳膊,坐姿很没正形。
“别愣着,赶紧吃完赶紧干活。”萧玉书一边腮帮子鼓着,说话含糊不清。
“我跟你讲,山下的红豆饼做的是真好吃。”
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接受的意思,萧玉书微微颔首道:“说真的,我要真想害你,我有什么本事你方才也看见了。”
“……”
大概是这人的双眸实在是清澈明朗,无半点杂质,所以时望轩最终选择了相信。
他也顺势坐了下来。
红豆饼这种东西时望轩不是第一次吃,
年幼时在村子里也尝过,不过此刻他应该是真饿了,所以吃的格外香。
萧玉书看着这个身板瘦瘦的少年狼吞虎咽的吃完,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有点懊恼,
他这个人,不说小的时候,只论离家以后,做事向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就连今天的也是,光顾着促进一下邻里关系,却忘了身边这个人每天过的都是什么狗不如的惨日子。
自己这样贸然,怕是搅的对方鸡犬不宁。
考虑不周了……
“你这个……”
片刻后,萧玉书看着面前的两把椅子一阵沉默。
方才他还觉得男主惨来着,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