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林慕白淡然自若,林婉言恨意阑珊。
夜凌云皱眉望着门口的林婉言,声音陡沉,“跟我来。”
林婉言狠狠瞪了林慕白一眼,敛眸随夜凌云离开。
“看热闹的,永远都不嫌多。”容哲修不紧不慢,话里话外尖酸刻薄,“真可惜,我爹没能一掌打死你,若是这样,还能疯得更彻底一些,你就满意了。”
林慕白挣扎了良久,终于挣开容盈的怀抱,站起身来。脊背上还有些疼,却不似方才的疼痛入骨,她知道是容盈救了自己。
“我说过,我欠林家一条命,如今还清了。”林慕白走到案前坐定,暗香慌忙倒了一杯水递上。
“师父?”暗香仔细的打量林慕白,“你的伤怎样?我看你都吐血了,你——”
“我没什么事。”林慕白浅浅低叹,“挨了一掌罢了。”
容哲修勾唇,邪邪的笑着,凑到了林慕白跟前,“是啊,挨了自己丈夫一掌,打是情骂是爱。可若挨上我爹一掌,我估计阎王爷都得爱上你。”
“小小年纪,如此刻薄,也不怕将来无心可待?”林慕白抿一口清茶,淡然瞧着他。
“我爹为了你,被自己的掌力反噬,你是不是该为他做点什么?”容哲修笑得凉凉的。
她就知道,这小鬼心里贼得很,肯定会有所要求。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可能白白吃亏。容哲修,打定了主意要让她留在容盈身边,算起来也是用心良苦。
“我说到做到,你放心就是。抵达云中城之前,我不会丢下你爹不管。”林慕白瞥了他一眼。
闻言,容哲修满意的点头,收了视线把玩着案上的杯盏,“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顿了顿,“我不介意你当我的姨娘,你又在纠结什么?”
“我可要不起,这么聪明的继子。”林慕白轻缓低语,学他的模样,勾唇邪笑。
却让身边众人,皆是仲怔片刻。
两人看似毫无血缘关系,偏生得,这一笑如此神似。眉眼微挑,唇角微扬,连眼睛里的东西,都是如此的相似至极。
两人,算是较上劲了。
“我有的是时间。”容哲修只得作罢。
林慕白吐出一口气,“我有的是耐性。”
容哲修起身,“明恒五月,看看我爹的伤势如何,他若有损伤——”明亮的眸子,陡然凝成一条线,“我必要夜凌云加倍偿还。”
音落,负手而去。
容盈不肯走,最后是五月和明恒哄着回去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林慕白和暗香,四下终于安静下来。
暗香快速关上房门,“师父,你要不开张方子,我给你抓点药。夜庄主的功夫那么高,挨了他一掌必定不可小觑。你要是伤着肺腑,可是了不得。”
“殿下为我疗过伤,我现在体内气血运行有序,大概不会有事。”林慕白从袖中取出一张染血的纸条,缓缓打开,上头只写着一个“高”字。
“这是什么?”暗香不解。
“从高渐手中偷偷取下的,也不知是何用意。到底是凶手所为,还是高渐自己的意思,便不得而知了。”林慕白将纸条放在桌案上,细细的打量,“还有,我闻过高渐桌上的酒,酒中下了醉三,也不知高渐是想自己喝,还是为他人准备。”
暗香坐定,“师父的意思是,这高渐很有可能是想自尽,可还没等到他自饮毒酒,就已经被人杀了。”
林慕白娇眉微蹙,“是有这样的意思,但也可能这杯酒是为凶手准备的,凶手发现了毒酒的秘密,所以一怒之下杀了高渐。”
“那就应该是如意班内部的人。”暗香嘟哝着嘴,“可是师父,咱无凭无据,就一张纸条,一杯毒酒,实在没辙。何况那个知府大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分明是他杀,愣是给打成了自尽。咱要是去翻案,就会惹上知府大人。这是邯阳城,是知府大人的地盘,到时候肯定咱们吃亏。”
林慕白点了头,“对了,高渐的尸体如今怎么处置?”
“被安置在西边那间空房子里,说是等夜庄主和如意班商量好了赔偿事宜,再行安葬。听说那如意班的班主狮子大开口,要夜庄主不少银子呢!连死人的钱都赚,也不怕遭报应。”暗香如是说道,转而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师父,你不会又想——”
林慕白低头呷一口清茶,眉目间凝了少许微恙与担虑,“我总觉得,这事不会就此终结。”
语罢,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张纸条。这“高”是什么意思呢?是因为高渐姓“高”还是说,凶手是个比较高的人?抑或——种种猜疑,似乎都有可能。
她虽好奇,但也不至于大咧咧的插手这些事,闹不好是要出事的。
休息了一会,林慕白还是决定去看看容盈的伤,方才容哲修说了,容盈被掌力反噬,又因为要救她而未能及时诊治。
夜凌云刻意将容盈的房间安排得很远,绕过九曲廊桥,林慕白远远的便看见了站在花园里的夜凌云和林婉言。在夜凌云给都一记响亮耳光过后,林婉言摔倒在地,半晌没能爬起来。
“打得好。”暗香暗啐一句。
林慕白转身欲走,却见夜凌云突然揪住林婉言的衣襟,几近切齿,“昨夜,你是不是去北苑了?那个戏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眉睫陡然扬起,林慕白骇然顿住脚步。
夜凌云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夜,林婉言去北苑?高渐的死,难不成和林婉言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