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风唤的侍从,陆捷、陆冲在忙里忙外打点着行装。
弥霜跟随着风唤下楼,希声已在客栈大门前等候,只见弥霜身穿青色长裙,头上梳双髻戴着贝壳发钗,腰间垂玲珑祥云羊脂白玉佩,一身清丽缓缓而至。
弥霜跟前的风唤怡然自得,身穿白色长衫,腰戴羊脂龙纹雕花白玉扣腰带,白龙对祥云,与弥霜甚是相配。
青松跟在希声身后,眼看着弥霜走来,风唤却挡在弥霜身前,跟希声说:“希声,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会护送弥霜回家,你可以放心办案。”
“要是有所挂念,得空就给她写信吧,反正纸短情长,多寄几封就像互相在身边一样。”
希声听着风唤说话,心里很是不屑,但碍于弥霜情面,挤出笑容道:“弥霜最近见识多了,心智也成熟不少,有时候是懂得三思而后行的,风唤作为哥哥,要立好榜样,谨言慎行。”
风唤笑了,他转头看着弥霜说:“放心吧,我会跟义父说,我是从尚书府里接你回来的。”
弥霜低着头,心里纵使千般不舍,但毫无办法。她心里想,风唤实在太了解她了,她所有的灵光一闪,总会被风唤看破。
陆冲与陆捷已经收拾妥当,他们先各自上了马,招呼着风唤出发。
风唤拉着弥霜刚要转身向马车走去,弥霜松开手,快步走向希声,抱住她小声说:“希声,你一定要给我写信,回京城办完事后,第一时间来看我……”
希声应声说好,在转身之际,弥霜看向青松,说了一句话,但没有说出声。
青松看着弥霜的唇语,好像在说:息心桥见。
她转身之后,风唤紧紧扶着她的双肩,好像是怕她又伺机溜走。
风唤来运城时,只御马而来,为了确保将弥霜送回家,临时租用了一辆马车。
车上没有马凳,马夫下地,想为风唤二人到客栈里借一张凳子用于登车。
风唤却叫住马夫说:“不劳烦大哥了”。
弥霜看见,风唤的眼神带着责备的意味,她猜,他应该是注意到她跟青松隔空传话。
可能由于心虚,她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忽然,风唤半蹲着双手抱住弥霜的腿,肩上用力将她抱至马车上。
突然而来的失重让她惊叫了一声,后来自知失态,抿紧嘴唇。
风唤脸上的笑容仿佛告诉她,要管好自己,不然就要受惩罚了。
她窘迫地看向青松,担心他生气而不能自持,满脸忧愁。
青松冷眼看着风唤与弥霜二人登上马车,车轮辘辘而去。
虽然最后弥霜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偷偷看向他,但没多久马车就消失在转弯处,除了扬起的滚滚尘土,弥霜再也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他紧紧握着拳头,好像要在掌心中刻下血痕。他压不住情绪,就要向前去追。
希声用刀鞘挡在青松跟前,她说:“风唤是弥霜的家人,你们以后始终都要面对的,事情不要做绝了。”
青松听到“家人”二字,这才松开紧握的拳头。他想,要尽快在云城找齐线索,赶在中秋节前回京,就算弥霜被禁足在家,他也要进凌府,将她带出来。
马车行至官道,一路辘辘而行,崇山峻岭连绵不断往后退去。
弥霜一直痴痴地看着窗外的翠绿橙黄,心里想着青松是不是还在生气,希声有没有找到线索……
风唤看她闷闷不乐,情郁于中,他打了一下响指,骤然而逝的声响将走神的她拉了回来。
弥霜看见一个彩色的糖人在眼前转动。糖人脚踏彩云,手持碧萧,仙风道骨,那正是神话故事中八仙之一的韩湘子。
她想起来,这是在云城初遇风唤时,他在糖果摊档里买的。
这几年,风唤多次外出言商,每到一处,总会买点当地特色小吃或者工艺品,带回家送给弥霜,跟她说所见所闻,这是她禁足在家时,最开心的事情之一。
风唤说:“前些天我看见有八仙之一韩湘子的糖人,就想起你曾说过羡慕他率性而为,于是买了一个,打算回京再送给你,刚好我们提早相见,就不用等到回京了。”
弥霜接过糖人,心里想,就是因为自己做不到率性而为,才会心生羡慕。
弥霜依然沉默寡言,风唤又拿出一包牛皮纸,打开纸包,拿出一片白色糕点,递给弥霜。
她试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口感软滑,留有余香香,终于问:“这是什么?”
风唤得意地说:“这是牛乳扇,是我从云城郊外的村庄买的,我对比过云城的,还是觉得你会喜欢这种口味。”
弥霜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谢谢……”
看着弥霜对他毕恭毕敬,风唤眉头微蹙着说:“好了,我知道你还想继续在外游历,不想这么快回家,但是快到中秋了,我们提早回去跟爹爹一起过节不好吗?”
弥霜终于看向风唤,她说:“风唤,你能说会道,总是能说到点上,难怪爹爹信任你,放心让你外出言商。”
虽然马车走的是官道,但风尘仆仆,不免颠簸,弥霜的发髻漏了几缕青丝。
风唤将弥霜额侧散落的一缕青丝,挽到她的耳后,他说:“我的事已办好一半,很快就可以单独开府,到时候我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弥霜说:“不好,府里的小姑子只想随心而行,不想受人牵制。”
风唤笑了,他说:“要是单独开府,还真有个小姑子要照顾。”
“但是,弥霜,我只想好好保护你。要是我给你自由,你要有承受自由的能力,如果你没有,我就帮你承受。”
弥霜听不懂,或者是无心聆听,她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山景,兀自出神。
马车没有停歇,不知道走了多久,弥霜昏昏欲睡,她不小心,倚靠在了风唤的肩膀上。
她想起风唤肩膀受伤,又惊醒危坐。
风唤欣慰地说:“困了就休息,睡吧。”
他让弥霜枕在自己的腿上,在车中侧躺着歇息。
看着她沉沉睡去,恬静美好的模样,风唤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鬓说:“傻丫头,要是我单独开府,你就是女主人了,除了我,还有谁敢牵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