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胤三年秋末,东北暴乱,黎熠然率兵镇压,向祝霁棠借兵。
东北大寒,大雪几日几夜不止,无数土匪劫持官道,劫持平常百姓家,缺粮断水,整个东北乱成一锅粥。
祝霁棠借一万精兵前往东北支援。
东北还未歇止,西北、南蛮、胶州又乱,打着为先太子祝霁华讨回公道平反的旗号,向中原北辞进发。
朝廷里应外合,谣言不止,全北辞都是先太子祝霁华被诬蔑造反的消息。
祝霁棠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接连二续的麻烦令他无法分身。
“柴大将军在出兵镇压我们的人。”几日的奔波令姜淮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眉心,真诚的问柴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柴翊的眉头紧紧蹙起,问旁边的侍卫:“话没有带到吗?”
“确实已经派人去见柴大将军。”属下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爹这是在做什么?”柴翊同样不解,“临王殿下,我亲去西北,接应他们。”
柴翊很快骑上高头大马,离开了营帐。
不到十日,西北柴大将军退兵,驻守西北门户,对京城之事视若无睹,打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旗号。
隔日,柴大将军的奏折递进宫中,字字句句都是逼问祝霁棠关于祝霁华到底如何而死。
齐司丞本已经退离政治中心,却因祝霁华三字,再次卷入这场风暴中,他修书一封给望舒,询问祝霁华平反一事。
“真相,尽在眼前。”望舒只在信件的最后写上六个字,在宋鹤辞的帮助下送了出去。
望舒在宫中有诸多不便,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独空青时常来她的忘忧殿请平安脉。
“叔父传消息给我,让我保护好你。”空青一边把脉一边说道。
“你保护我?”望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保护我。”
“叔父怕他给你下药,叔父说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卑鄙的事,我靠医术保护你。”空青不乐意了,哼了一声,“你这个怪女人还把我当成小孩子不成?”
“那就拜托空青保护我啦。”望舒赶紧顺着空青的话说道。
如今战事四起,后宫的诸多嫔妃也都慌张了起来,连平日勾心斗角指槐骂桑都忘了,更多的是坐在一起干着急。
要是祝霁棠出事,她们这些人八成是要一起倒霉的。
前朝乱成一锅粥,后宫也同样乱成一锅粥。
战事开始后的一个月,祝霁棠终于踏入后宫。
“新安。”
“……”望舒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显然是寝食难安,“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祝霁棠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了下来:“是祝霁华回来了吗?”
“……他不是已经被处死了?”望舒皱了皱眉,“你这是累出癔症了吗?”
“是父皇的意思啊,他有什么冤屈,就去找他啊,找我有什么用?”祝霁棠的眼眶红了起来,“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为什么会是他呢?”望舒平静的帮他擦掉了眼泪,“祝霁棠,你需要我做什么?”
“新安,新安……”祝霁棠像个脆弱的孩子,他大概是强撑着精神太久了,此时在亲人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一声叹息绵长,望舒蓦然看向窗外一片凋零的树叶,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望夙扑向了那片树叶。
它踩在了落叶上,望舒隔着窗户,似乎听到了干枯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那声音,和心碎,太像了。
祝霁棠忽然就看到了望舒还系在身上的玉佩,紫色的玉佩已经圆润光滑,一看就是常年放在手上把玩的。
“你还戴着它?”
“嗯。”望舒下意识的抚摸了下玉佩。
祝霁棠也没有在望舒这里用晚膳,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望舒几次三番问祝霁棠自己可以为他做什么时,祝霁棠都避而不谈。
好像家国兴衰都与她无关。
望舒也装作什么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直到晚上陶才人偷偷来见望舒,她向望舒询问祝霁棠是否能守住陈朝,守住他的皇位。
“陶才人,我不知道。”望舒摇了摇头,她低头摩挲着玉佩,“你们每日祈福他度过此劫吧。”
夜里,宋鹤辞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忘忧殿里,却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味。
望舒大吃一惊,亲自将宋鹤辞搬回了侧殿,查看他的伤口。
他重了一箭,此时的身体上下剧烈起伏着呼吸,疼得满头大汗。
“祝舒,怀里有信,是给你的。”宋鹤辞握住了望舒想要扒开他衣服的手,声音虚弱,断断续续。
不是只有箭伤,望舒的心沉了几分,把空青偷偷的叫来,自己拿出了那封被沾上了血的信,匆忙的打开了。
是一张逃出宫的暗道地形图,望舒就着烛光仔细的研究这张地图,是从后面的冷宫逃出去的路线。
除此之外,一个字也没有。
宋鹤辞已经陷入了昏迷,还好空青过来的及时:“箭上有毒,倒是没别的伤口。”
“以你叔父和你干爹的想法,在你囚禁的时候,递进来一张逃跑的路线图,是什么意思?”望舒轻声问道。
空青手上的动作依旧利索,很快就已经包扎完毕,拿着纸笔去写解毒的药方了。
她一心二用回答道:“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
望舒看着眼前和自己只有两分相像的空青,指着自己又指着她:“偷梁、换柱?”
“嗯。”空青眼睛里闪过雀跃,“这么危险又刺激的事,我还确实没做过。”
“那太医院怎么办?”
“我会给自己吃点药,假意风寒,太医院告假,然后住在你的忘忧殿里闭门不出。”
“祝霁棠若是发现了怎么办?”望舒似乎没想到她的胆子能大到这个地步,“你可有给自己留后路?”
“他就是我的后路啊。”空青拍了拍还在昏迷中的宋鹤辞,“怪女人,你的男人得借我一用了,他的功夫好,迫不得已,他带我逃出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空青又如年幼时跳脚,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不能这么小心眼!”
“我可没说话。”望舒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那我的望夙,也拜托你照顾啦。”
“好,如果见到了干爹,你说我有点想他了。”空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