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在的丧尸危机,以一种沉闷的平和方式得以解决。
保总和守备会联合在莫德纳岛上布防了三天,共享了清理岛屿后获得的影像、数据资料,也彼此监督着销毁了丧尸病毒的详细研究记录,共同销毁了丧尸病毒的所有宿体。
此外,双方将继续合作,追究莫德纳公司可能存有的其他实验基地或者数据备份。其实只是保总通过谈判交换,得到机会可以往美联派驻一两个代表,参与关注清查莫德纳的行动。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东西,只是双方达成合作的一个态度,算是一个先例。
这三天里,奚孟修与洛川等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事可做,就是一个坐镇的姿态。
这座往昔名不见经传的岛屿上,集结了当世两大国的诸多顶级超凡强者,免不了有人忍不住想切磋交流。奚孟修则是拒绝所有这方面的邀请,倒是也没人敢强逼他。
就算如此,但他却依旧不自在。他感觉武祖这几天在默默观察着本世界的强者,不见得有敌意或者恶意,但是那种奇怪的期待感却渐渐集中到了少数几个人身上。奚孟修就是其中之一,感受到武祖那种越发奇怪的看重,这让他很不爽利。
被人莫名的关注着,就算没有恶意,也让人好受不了,尤其是他心里隐隐抵触这位异世武祖。关键是奚孟修面对着武祖,也做不到像面对徐林那样强势或者无视。
此人实在强的可怕,以奚孟修自己的忖度,若是对上武祖,就算他bug级的神通定身、瞌睡虫、诅咒齐出,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恐怕也就只有一分胜算!
而以武祖抹平海啸那一掌的表现,只怕一击就能打破九重法盾,甚至犹有过之。万一真的对上,两三招之内,若奚孟修的神通不奏效,法衣法盾的防护再被破,那就是武祖为刀俎、他为鱼肉的局势!
这是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从前,哪怕面对异域魔神,哪怕面对荀先生,哪怕是国内执掌气运之力的守护者,奚孟修都有底气在对抗中周旋甚至翻盘。但是武祖... ...却是让人绝望的强大,这不是奚孟修愿意面对的人。
所以,情况稳定之后,奚孟修有些迫不及待的,交还了保总配备的各种任务装备,独自御风跑回了家,都没有乘玄鸟战机的顺风车。
洛川奇怪于好友的表现,但又舍不得那么多强者的论道演法,再三询问之后,也只猜测得出奚孟修是顾念亲人爱人。
奚孟修听说,洛川和莫秋云都单独向武祖讨教了一番,双方在大海上切磋了几阵。虽然没有胜负结果传来,但是他并不看好剑神剑圣能有胜机,哪怕是断山镇海之剑重现,甚至联合!只希望他们能在切磋中有所得吧。
... ...
奚孟修自己跑回家,陪着白轩轾去看了她与梁彩香联合创办的公司。也陪着师娘和小蝶待了一段时日。找断葛和罗志忠一起吃饭喝酒、还一起接了个找人的超凡委托。也颇有兴致的御风去了田州与潭州交界的牢公山,和荀守言待了两天,中间陪着荀守言处理了两桩超常规事件。
“道友,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是荀守言问的。是在奚孟修陪他处理了一处地脉异动的事件后,回牢公山的途中,两人在天空中时问的。
此时的高空中,天地不可及、万物皆无碍,只有风与云或可算是在侧窥闻。
奚孟修站在风行蒲团上,有点发呆,闻言好奇道:“道友何有此问啊?”
荀守言微微叹息,伸手一拍座下的鹤儿,鹤儿体型暴涨两三倍,背部变得宽广平坦。荀道长盘坐在一侧,指了指鹤儿背上的空处。
奚孟修见状,收起风行蒲团,落在鹤儿背上,缓缓坐下。
看着这位明明认识时间不长、甚至见面时间也不多的好友,却觉得好像上辈子两人就已经是挚交。心里宽慰轻松的同时,却也有些苦涩。
“道友,有没有接到保总的通报,最近有个奇怪的存在来到了我们的世界?”
荀守言又拍了下鹤儿。鹤儿放慢了速度,翅膀缓慢的微微闪动着,保持了平稳。
道长取出一只保温杯和两只小杯子,倒了杯茶递给奚孟修后,才悠悠说:“那个叫武言祖的,他还有个同伴叫祁恩?”
看着奚孟修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荀道长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抿了下,忍不住轻笑出声道:
“以往,你看见鹤儿,都会想要跟它套近乎的亲近一下。这两天,你虽然表现很正常,但是你却好像忘了逗逗鹤儿。还有啊,以往我们都是在潭州相会,也都叫上断葛和罗志忠,前两天你们一起玩,我没空过去,断葛还发信息跟我炫耀呢... ...可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荀道长原本轻笑的脸上突然有几分恼恨,忧虑和不满闪过,又压抑着道:
“你来,我很开心。但是你心里藏着事,像是来最后见我一面... ...”
荀守言仰头,将在保温杯里酝泡了很久才倒出来的茶水灌进喉咙里,提起保温杯给奚孟修的杯子里添了茶水,再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
荀守言端起茶杯,将饮未饮时,又放下道:
“我一生经历独特,幼年成长在古典守旧的老派家族,及至少年时,家里有位神通之士横空出世了... ...我那族中兄长短短几年间,就名震天下。他心向大道,不愿意受家里束缚。家族里与他商量后,他自己脱离了家族,我们几个有资质的孩子被送到他身边跟着修道,荀氏一脉超凡的基本盘就此慢慢立了起来... ...
等我真的入道多年,行走世间。才发现其实我的人生经历和情感,充满欠缺,入世未深就出世修道,既不解世情,也不懂脱俗。所以当我修行稍有所成,就不得不重新入世。但这个时候的入世不符合常人人成长的自然之道了。”
荀守言出世修道之前,已经对人间世俗有些懵懂了解。半懂不懂的时候,又在家族安排下,彻底断绝了人间红尘,等他生命本质层次超凡后,心境精神却由于对人情世俗不甚了解,让他体悟大道反而产生了桎梏。
他并非荀先生那种天然出尘的道者。更贴近正常的人间修士,须得先入世了悟人间,彻悟之后方能超脱出世。
可惜,因为他的身份——人所共尊的荀先生... ...的弟弟,体悟世情人心时,也往往因为荀先生而产生的另眼相待,终究“失之于真”。这有好有坏,关键在于他是否能堪透。
奚孟修这样奇葩的人,则与荀守言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奚孟修是成年后莫名其妙的得了玄罗道境,自己都不解其然的情况下,默默成长了近十年。在人生变故的刺激下踏足超凡,随后自我封闭断绝了大多数的世俗关联。契合了历经世情后的太上忘情(勉强)——这是正统的人间修道途经。
他机缘巧合的知人间世情、又游离于世俗,符合大道“绵绵若存”、“若即若离”的至理。而他为人骨子里的清静平和、自然诚挚,加之bug级的神通所加持下近乎无敌的实力,让他几乎能对世间事持淡然处之的姿态。这正是荀守言所追求的境界。
而且偏偏的,荀守言的为人与奚孟修颇有脾气相投的意味。两人彼此相处,很是自在舒心。所以,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患难与共的经历,但二人心里却都默契的将对方当成了至交。
荀守言缓缓剖析了对于奚孟修的友谊缘由和深度,眼神悠悠然看着奚孟修道:
“我本来没朋友的,就算是跟断葛较为相熟,却也是因为与你相交之后才彼此交心为友。世间传言你、我、断葛、罗志忠四人相交莫逆,可事实上,你才是我们友谊的核心,跟你做朋友真的是件熨帖心灵的快事!”
“断葛他大大咧咧的,但想来也没告诉过你,除了剑宫剑殿两个地方,你也是他的港湾吧?野僧半辈子没朋友,连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都被夺走了,你第一个认可他,拿他当朋友,由心而发的扬他的名声... ...不然你以为他不去像空净大和尚那样云游天下,为什么去你家旁边住下?”
“... ...断葛没意识到,但是罗志忠察觉了,他说你可能出事了。他不知道怎么帮忙,找我商量。原本我还以为他多虑了,你是谁啊?荀奚洛莫之一啊!我们四友之中最强的人啊... ...”
“可是我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有些絮絮的,荀道长赘说了一番,终于将手里的那杯茶饮下,缓缓沉声道:
“那个武言祖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