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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兵式结束,皇帝摆驾回皇极殿,准备参加国宴,今晚的国宴,不但宴请了文武官员,还请辽镇、蓟镇、蒙古参将以上军官,相当盛大。

其中的明星当是以米礼义为首的将官们。

大明官场,太祖时自然是他赖以起家的淮西集团,至朱棣靖难成功,权力则转向了靖难诸勋贵。

土木堡之后,士大夫治天下,现在新的康熙勋贵集团崛起,势不可挡也,他们将会成为朝中新贵。

刘一燝趁着身边无人,对叶向高低声道:“武人崛起,不可避免。”

叶向高道:“新朝当有新气象,自古有马上打天下的,却没有马上治天下之例,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刘一燝一笑,了然于心,如果他们以为短暂一时的胜利,可以憾动大明二百年的士人根基,这就错了。

嘉靖不能!万历不能!康熙这毛头小子凭什么能?好好的天启不用,偏用怪里怪气的康熙,以为叫康熙,就可以百姓康宁,天下熙攘了吗?

这时他的长随满头大汗挤了过来,将一封信交了给他。

刘福禄进了京,找到了相府管家,让他马上把信交给了刘一燝,管家也是等阅兵式散后,用尽了办法,这才把书信交给了刘一燝。

以刘一燝的深沉,也是脸色苍白,天在刹那间欲塌,他几乎跌倒,他的长随连忙扶住了他,说道:“老爷!可是没事?”

刘一燝道:“参茶!快!”这里虽然是皇极殿,不是你要茶要水的地方,但以刘一燝的身份,一杯参茶,还是几句话的事。

米柱走了过来,说道:“阁老脸色很差,可是要找个地方休息片刻,下官可以安排。”

刘一燝强笑道:“没事!米大人有心了。”看见米柱看着他手中的书信,忙放入怀中。

米柱道:“韩公可惜了,其实他可以多留几天,等国宴后走也不迟。”

刘一燝打了个突,这个厂卫提督一向温文尔雅,但是谁都知道此人深沉多智,相当厉害,他说道:“米大人说笑了,朝廷有令,凡官吏匿丧者,俱发原籍为民。正统十二年又令,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岂可拖延。”

米柱道:“拖延自然是不妥,皇上可以夺情呀,丁丧是大事,但能与国家大事相比吗?韩公乃国家重臣,当然是以天下为重,自身为轻。”

刘一燝认为,米柱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他是恨不得一脚将韩爌踢开,还会劝皇上夺情,不存在的,就是夺情,也容易招上骂名,韩爌爱以圣人标准要求别人,轮到自己了,这事整的。

又或者说,米柱是在敲打,怎么说呢?因为他这个人执管厂卫,号称大明消息最灵通的人,他是在试探还是敲打?

刘一燝生怕让对方发现了什么,打了个哈哈,说道:“参茶来了!米大人请便。”

米柱一揖,找上了叶向高说话,帝党咄咄逼人,叶向高都有些佩服这米提督的手段了,他心中有事,所以道:“今日的差事办事不错。”

米柱道:“谢阁老赞,全靠阁老在朝中主持大局,稳定朝政,始有今日之功,今日夜宴,阁老可得多喝几杯。”

叶向高道:“米督年纪轻轻,却己官居一品,少年天子少年重臣,来日必成一段佳话呀。”

米柱道:“全靠皇上英明神武,下官只是赶上了好时侯,能有什么功劳!”

叶向高道:〞听闻大人有意兼任国税局正?”

米柱道:“朝廷连年打仗,这国库己空虚到极点,孙地官还能笑得出声,全凭是拆东墙补西墙,还向银行借了许多的钱,如果是往昔,早己破产了,大明二百五十多年,一直执行的是藏富于民的政策,现在国家贫困,是不是要在工商税政策上有改变,变成国进民退呢?”

藏富于民肯定是好的,但如果是民间资产一直不流动,银子一直堆在地窖里,国家却贫穷不堪,这是十分的不妥的。

原版大明里,就是民间富,国家穷,最后国破家亡便宜了鞑子建奴,他们可是不会谈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也不会讲什么藏富于民,直接的抢了去,这才有了康乾盛世,这确是一种悲剧。

叶向高道:“皇上可是一直倡导先皇的永不加赋,现在又增加税收,恐怕不妥,这是自打嘴巴!”

米柱道:“不会增加,没有摊派,田税地税半个铜板都不会加,谁胡乱摊派胡乱增加,下官请他全家来诏狱喝茶,只是向该收税的人收工商税。”

米柱本意,就是计划向大明最富裕的群体征税,不再让他们偷税漏税下去,税收者,当然是劫富济贫,连后世的资本主义米帝都是这么干,他才不会学苦逼大明,向最穷的农民下手,抢劫乞丐,最后迫反了天下,大明天下反,这些当官的占到便宜了吗?当然没有,只是大家都同归于尽了,最后便宜了鞑子。

这一点,米柱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才会招来这么多人的敌视,这是向人家锅里捞肉吃呀!

叶向高道:“米大人胸怀大志,心怀天下,本官佩服,祝大人好运。”

这摆到明一定要和仕林作对到底,这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手底见真章了。

米柱一笑,作揖而去,他原也不指望这些大佬会支持他,伟大的胸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认定了米柱是敌人,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国宴准备得差不多,皇帝一直在后面的休息处休息,等大家来得差不多,这便升座,让礼部尚书周如磐宣布国宴开始。

国宴是为了款待功臣,庆祝伟大的胜利,所以朱由校米礼义等功臣坐在旁边,然后是开怀畅饮,尽情吃喝。

国宴的主题是为了礼遇功臣,向天下昭示国家的重视和富足,形式是十分重要,反而是吃喝本身,意义不大,毕竟在座的都是大官,是国家精英,这个国家金字塔尖上的人,没有人是穷人,在乎一顿吃,他们更重视的是与皇帝在一起的时候。

皇帝才是这个国家政坛第一明星,每个人都希望接近他,依靠在皇帝的身边,形成一个整体。

朱由校十分高兴,超级的胜利,手下又有这么多能征善战的大将,这才是一个国家的权力基础,当一个国家连武力都没有,就是国破家亡之时,现在他不用为这个担心了。

米柱也是大功臣之一,旱天雷计划的发起者,再到后来的镇守喜峰口,他都是主力之一,如果叙功,他肯定是三鼎甲之一,但是在叙功时,他低调的将自己排在二十之后,他己不会再升,圣眷也足,就没必要去争什么了。

米柱现在的权力足够大,他是帝党的中坚份子,权力来自皇帝,皇帝不管他之时,他的权力大到无人能制,足够用了,而且却使是劳功再大,他也当不了尚书,入不了内阁,无法挤入这国家的权力核心,所幸在军机处找到了一个地方落脚,算是找到了地方,在高层有发言权。

所以今日国宴,米柱排位相当靠后,还必须不时视察安保问题,所以基本是不呆在位子之上,以致朱由校问起,他都以为米柱发脾气不来了。

王体乾一边伺候朱由校吃喝,一边道:“米提督在殿外忙着巡视防备呢?”

朱由校道:“不是有李大统领吗?让他回来,这种场合怎能没有他呢?上次一首《沁园春》,技惊四座,维新久不见佳作了。”

主子有令,王体乾岂敢拖延,立即小跑出去,找到正在巡视防务的米柱,说道:“我的米提督呀!原来在这里,害得咱家好找,皇上召你呐,赶紧去见驾吧?”

米柱惊道:“可是有急事?”

王体乾道:“皇上的事,能有不急的?皇上久不见米大人甚是想念,这圣眷也就米大人你了,皇上呀在等你的新诗词呢?”

米柱道:“天呀!这就麻烦了,没有新诗,你看现在,都忙得脚不沾地,那有闲情逸志作诗?“

王体乾道:”这可就麻烦了,皇上当众问起,这大庭广众的,这该如何是好?”

米柱道:”什么如何是好!我又不是词臣,这诗说来就来,很难做的,皇上又不是不知。”

王体乾领着米柱前来见驾,朱由校十分高兴,他果然再次问起此事,他道:“周尚书诗兴大发,己作诗十余首,维新可见有触景伤情?”

米柱道:“没有!”

朱由校大失所望,说道:“维新最近确是太忙了一点,此间事了,好好休息一阵子,多在家陪陪长平,等休息够了,再来上值不迟。”

米柱道:“谢皇上!”

此刻双方蓄势待发,正准备作生死之斗,他都用卑鄙手段赶走了两位大佬了,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正准备作生死之战,至少要分出胜负前,才会放下。

人家刘大人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这可是为了大局牺牲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