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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虎乃锦衣卫百户,在杭州是个人物,相当于国安分局局长,但在京城,含金量远不如曹随这米柱亲兵队百户,米柱亲卫队,才是提督大人的亲信,亲卫队的百户才四五个人,称得上厂卫系统的高层。

曹随有米柱执行秘密任务的公文,天知道他在执行什么任务,但绝对是提督大人的亲信,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而且自米柱掌管锦衣卫之后,形成一个传统,锦衣卫军法严厉,但也护短,锦衣卫犯了事,严惩不怠,但是有人敢欺负锦衣卫,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堂堂锦衣卫百户官的祖坟让人扒了,这事就发生在他治下,如果处理得不好,他这百户官还用做人?

黄天虎立即击鼓聚将,召集全城锦衣卫前来,锦衣卫卫所正式名额一百人,百户官一名,总旗二名,小旗十名,共计一百人,除此之外都是帮闲杂役,他们与地方卫所没有什么来往,但是与米利坚商行分行紧密合作,他们从米利坚商行借来了二百名武装卫队。

锦衣卫所门前校场鸡飞狗跳,这种大场面,自创立以来没有,吓得知府周文若大惊,忙派师爷去打听,连附近的按察使司衙门,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巡抚衙门这都惊动了,纷纷派人来查问。

黄天虎对于这些人,不屑一顾,又不归你管,锦衣卫又占了理,是受害者,这样都低声下气说话,以后还用在这一带混?他看人聚集得差不多,骑着马厉声道:“今有大批不法刁民,聚众闹事,挖我锦衣卫上官祖坟,此实为向我厂卫宣战,孰可忍!孰不可忍,所有刁民全部逮捕,如有敢反抗者,就地扑杀!”

“喏!”三百多人齐声道。

“出发!”黄天虎大手一挥,分成六队的锦衣卫们立即列队出发。

知府周文若的师爷大惊,出了这些大事,他们居然懵然不知,他忙拉住黄天虎的缰绳,哀求道:“大人稍等!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让府衙这边解决如何?”

黄天虎道:“高师爷!你我有同院共嫖之雅,平日也给足了我老黄面子,但我锦衣卫上官祖坟被挖,这不是面子问题了,这是你死我亡的大事!喳!。”说完,策骑而去。

大队锦衣卫兵丁冲出余杭,直扑仁和县曹家村。

师爷急急忙忙冲回府衙,说道:“大人,出大事了。”

锦衣卫的独立性质和特殊身份,连巡抚大人都不好插手管,更不用说他这杭州知府师爷了,他只好飞报周大人,让他定夺。

周大人也惊疑不定,锦衣卫他管不了,但放任地方上出了事,激起民变,他这知府也不用当了,他急忙直奔巡抚衙门,向巡抚吴启亮大人凛告此事,谁知吴大人鸡贼,称病不出,捞银子玩女人吴大人不落人后,但干涉锦衣卫的烂事,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周文若只好去承宣布政使衙门,求见布政使赵有信大人,赵有信的师爷冷言冷语:“周大人不是去巡抚衙门拜见吴大人了,难道以吴大人之能,还摆不平这等小事?”

巡抚和布政使不和,在浙江官场,不是什么秘密。

周文若硬着头皮道:“吴大人病了!”

师爷道:“病了?昨天在杏花楼与大人争如仙小姐时,怎么不见病?现在有事,马上病了?这病,病得好及时呀!”

周文若不搀和到人家的神仙打架中去,他道:“出了这等大事,还请赵大人出来主持大局,激起民变,这可就槽了。”

师爷道:“周大人在教赵大人做事?”

周文若忙道:“不敢!”

师爷道:“大人发话了,这件事由周大人负责,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周文若只觉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道:“可是锦衣卫不归咱们管?”

师爷道:“这就是你的事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怎么守牧杭城九县之民?”

周文若离开承宣布政使衙门,他哀叹道:“恶贯满盈,附郭省城。”有了什么好处,大官们第一时间争相伸手,但是有了问题,他们就争相逃避了。

周师爷听闻周大人的哀叹,他也道:“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

大明知县难当,县衙门与上级衙门同在一个城廓内的知县更难当(那你前世不仅仅是不善,而是作恶了),

若是这个上级衙门是省级的,那这个知县就更不是人当的了,太难了,你必是前世做尽坏事,今生才会当这么个不是人当的官!

附廓是指县政府治所与州、府、省等上级政府机构治所设置于同一城廓内的状态,

师爷灵机一动,他道:“大人呀!这是仁和县的事呀!大人掌管九县之地,岂能事事躬亲?何不交与仁和县孙思贤大人负责。”

周文若大喜,说道:“师爷!你说得好,立了大功,马上去通知孙思贤大人,此事由他负责,出了什么岔子,提头来见。”

师爷拱手道:“学生飞马前去。”

周文若心下大爽,沉重的心情轻松多了。

黄天虎率领三百锦衣卫兵丁,气势汹汹杀往曹家村,曹随在村口相迎,黄天虎下马拱手道:“曹大人但管放心,这事在老黄地面上发生,就由老黄负责,不为曹大人讨还公道,我这锦衣卫百户也干不下去了。”

人家是提督亲信,含金量远在他之下,他是客气讨好。

曹随道:“好!一切但凭大人作主。”

张寿道:“卑职略作侦察,发现凶徒刁民们还在山上,人数确有二百多人。”

黄天虎道:“正好一网打尽。”

曹家村与莫家村是相邻的村庄,但两村为争水田、水源、山林一直矛盾不断,械斗时有发生。

曹家村以种田种地为主,莫家村则是种地加种桑养蚕,是仁和县知名的生丝大村,但莫家村出名的不是生丝,而是出了莫世杰这位进士,莫世杰万历三十五年中进士,与杨涟、左光斗等同期,二榜二十四名,现在官至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推官,从四品官员。

曹莫两村,相斗百年,自从莫村出了莫世杰这进士,他们稳压曹村一头,成为了当地大哥,争什么都占了上风,就是知县孙思贤来了,也必须给莫家村面子,莫家村村长莫员外莫世仁是莫世杰之兄,仗着兄弟的权力,横行乡里,成为地方一霸。

莫世杰看中附近的几座山林,准备将之改成桑林,但这曹太公的三叔祖葬在这里。

本来一个连绵十几个山头的桑林,有一两个坟莹,这很正常,但有风水先生指出,这里是风月佳穴,附近数十里,最好之地,若能将祖先葬于期间,定是子孙富贵昌盛,飞黄腾达。

莫氏兄弟向来沉迷于风水堪舆与之术,如果风水佳穴,断无拱手让人,便宜对家之理。

他们便逼曹太公将祖坟搬出,这曹家三叔祖早在五十年前,就已埋葬于此,曹家能发,全赖于此,凭什么搬?从此双方矛盾不断。

莫世仁决定仗势欺人,他叫来了二百多号人,强行将曹三叔祖的遗金取出,置于坟旁,还着人打伤了曹家前来兴师问题的管家曹福禄。他们决意一次性解决这矛盾,所以在山上等着曹家人来,再打上一架,彻底摆平此事。

谁知曹家人未来,倒是来了几百锦衣卫官兵,他们齐声叫道:“莫走了反贼!”

他们惊慌害怕:“那里有反贼?我们怎么就成了反贼了!”

只见锦衣卫官兵围了山,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他们十人一个小队,封锁了四处出口,然后才拿人,莫家村的人吓了一大跳,锦衣卫拿人,还带着火铳来,这是戏文里的段落呀,而且,锦衣卫来拿人,吓死人了,谁不知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专门访谋逆,兴大狱,发大案。

你别看这些村民,人多势众,手持棍棒刀枪,一副敢与建奴撕杀的狠天狠地样,但一看那一面锦衣卫大旗,吓死人的飞鱼服,绣春刀,一听见锦衣卫们放铳之声,他们吓得魂飞魄教,屁滚尿流,不少人直接拉在裤裆里,两脚像是灌了铅一样,连逃跑都做不到。

锦衣卫拿人,第一次开枪,向天开鸣枪示警,这是常例,村民们看见官兵杀来,根本不敢反抗,纷纷丢了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莫世仁也是大骇,锦衣卫来拿人,以他的身份,这配吗?他大声叫道:“莫误会!莫误会!我等了乃莫家村善良乡民,不是什么反贼!”

锦衣卫围将上来,逢人便拿,直接用一根绳子绑了,有一个校尉看见莫世仁大呼小叫,他立即一枪托打过来,将莫世仁砸昏,踢出一边。

锦衣卫们大声叫喊:“捉拿反贼!弃械不杀。”

吓得乡民们纷纷的扔了武器,跪在地上,大声求饶,很快他们就将二百多”刁民”尽数拿下,绑在一边,由黑水卫队负责看管。

曹太公在曹随曹欢兄弟的搀扶下上山,看见祖坟被接,祖宗遗金爆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