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米柱在公祭完沈阳卫之战的烈士后,他率领黑水卫队回京,这个李天华也在回京之列,只是他还不能骑马,只能躺在马车里,里面铺了三层棉被还有火炉子,温暖如春。
李天华一战,名动天下,中原一点红之名尽人皆知,又多了一个东厂剑神的外号。
米柱有意将这货打造成东厂名片,所以让人大力宣传,这就是剑神就剑神了,还要多一个东厂。
米柱道:“你应该留在这里,贺司令对你诚意拳拳,有意招你为婿呢?”
李天华道:“大小姐不来还好!她不是我的菜,似维新兄,吃惯了鱼翅、鲍鱼、海参,吃这红烧肉有啥滋味?”
米柱脸上一红,他明面上是去士兵餐厅,和大头兵们一起吃饭,这米大人是个温良如玉的君子,吃饭斯文,只是吃一碗,其实这厮是留着肚子,躲回在房间里开小灶,他也是每餐两个菜,不是鲍鱼、鱼翅就是熊掌、海参,豪奢之极。
米柱只好道:“这是本官自己掏银子置办的呀!”
李天华道:“维新兄,你是东厂历代最挫的当家了,不敢收礼,不敢纳妾,吃个好菜都要偷偷摸摸的。”
米柱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还有升锦衣卫同知了,看不上东厂这小庙了。”
李天华笑道:“我不是当官的料,这锦衣卫同知也是虚职,我还是得在东厂混,这个骆思恭和田尔耕不是好惹的。”
米柱不屑一顾,说道:“俩个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家伙,我是高估他们了,这一种人,尸位素食,迟早让他们挪窝。”
李天华还:“他们会同意吗?”
米柱道:“他们是想吃闲饭的人,我让他们去吃闭饭。”
他们正闲聊间,外面人声鼎沸,这个孔德兴来报:“大人!贺司令率领上千人来送行。”
米柱说后天出发,但今天突然出发,令许多人措手不及。
这个钦差大人返京,送礼的,拍马屁的,多的是,米柱不想搞这些繁文俗礼,这便让人收拾行装,轻骑离开,这些人终究追上来了。
这个贺世贤及城防司令部的高官,各卫的百户以上军官全部到了,他们骑着马来,向米柱行了一个军礼,上千人齐刷刷齐了一个军礼,相当的威严和拥有统一的动作之美。
贺世贤瞪眼骂道:“看不起咱沈阳卫,连夜逃跑是不是?”
米柱拱手道:”米某这几日见惯了生离死别,此刻只想悄悄的离去,异日诸位来京,米某当大摆宴席,招呼各位,欢饮旦达,不醉无归。”
贺世贤道:“大人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是咱沈阳卫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今日你返京,咱不能让你寒酸没面子不是?这里有一些兄弟们送的土特产,务必收了。”
米柱道:“贺司令呀!您不要告诉我,这辽东的土特产是银子。”
贺世贤道:“咱们兄弟,不整这些虚的,都是一些干货,山珍海味,老哥知道你好这一口,带回京里去吃吧?”
米柱道:“那维新就却之不恭了。”他拱手道。
贺世贤道:“维新其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如果能喝酒,不这么婆婆妈妈就好,酒来!”这个戚金拿出一个酒壶,挮给贺世贤,贺世贤一口饮了大半壶,然后挮给米柱,米柱没有什么犹豫,倒入嘴里就喝,硬着头皮憋着气,饮了剩下的大半壶。
米柱和这个贺世贤拥抱了一下,接着和身边的人相继拥抱了一下,米柱道:“能与诸位并肩作战,米某深感荣幸。”他抱拳眼角湿润的道:“诸位来到京城,一定要来找我,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就此别过吧?”
米柱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命令部队出发,他们来时八千多人,浩浩荡荡,十分威风,现在只有一千多黑水卫队了,在这里,他们又招了五百名骑兵买了五百匹马,凑足了一千五百人,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自有一股威严气度和杀气,有一些铁军的风范了。
米柱回到车厢里,眼睛有些湿润,李天华道:“都是一些简单纯真的人,你对他们好,他们就对你好。”
米柱道:“在这里半个月,认识了许多肝胆相照,可以把背后交给他们的朋友,米某获益良多。”
李天华狐疑:“你和贺司令抱在一起,嘀嘀咕咕什么?”
米柱脑里闪回。
贺司令:“老米,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李天华这小子,想招他为婿!”
米柱:“行!”
贺司令:“不用和李天华商量?”
米柱:“婚姻大事,讲的是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他是家父义子,自有家父为他作主,关他什么事?许显纯大人就是媒人,自会登门提亲。”
贺司令大悦:“中!”
米柱从回忆中过来,说道:“没事。”
李天华狐疑:“你确定?”
米柱道:“是的,多情自古伤离别。”他轻轻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几天见惯了生离死别,这让他感触甚深,算是明白了什么是悲伤愁苦,所以在唱此曲时,他饱含深情,用这些平平常常的熟悉的文字,白描出一幅淡淡的画卷,在崆礞凄迷的况味里,轻轻地触动心底最脆弱的那一丝眷念,勾勒出盈眶的泪影。
这个李天华是听得痴了,他击桌叫道:“好!太好了,比听风阁的小相公们唱得还好。”
米柱怒道:“会不会说话?”
李天华道:“听风阁的小相公们是一流的歌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米柱恶心的道:“你去这种地方?”
李天华道:“男风乃风雅之举,在下忝为杀手书生,自然要附庸风雅,手头松的时侯,在下乃听风阁的常客。”
米柱道:“我去另外一辆车。”米柱亳不犹豫去了另外辆车,不过却是听到了这李天华在吹笛子,一遍一遍的吹奏,曲调低回,一遍遍地不停吟唱,一遍遍慢慢发泄和享受着痛苦的快意。离别的人儿的影子,在记忆中慢慢远去。
他们一行一千五百多人,沿着驿道出发,士兵们有车的坐车,无车的骑马,
他们来时一千辆大车,装满了银两和赏赐的物品,回时除了装人,就是装满了各种土特产和皮货,别看黑水卫队全副武装,他们可不是正规军,他们正是米利坚商行的伙记。
这一千五百多人之中,只有一百多东厂缇骑是有正式编制的,至于说他们蓄养私兵,民间拥有弓弩、火铳、盔甲这是死罪。
但是根据合约,黑水卫队队员只是这些东西的使用者,而不是拥有者,这些武器是这个东厂的。
为了不让别人误会,他们打的旗号是米利坚商行,黑水护卫队,他们在京城朱雀大街有办事处,不但与东厂合作,也与其它的商行和富豪展开合作,提供武装押运和保卫工作,他们反复的强调,我们是镖局和漕帮的混合体,是在顺天府注册备案的正式商行。
一队人马在雪原上疾驰,他们过辽阳而不入,直奔广宁,踏上了回归京师之路。
这让熊廷弼、袁应泰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这个米柱毕竞是钦差大人,于情于理,他们应该欢送的,他们是组织了当地的缙绅名士,为他开筵送行,这个觥筹交错之间,诗词酬答,这不失为一段佳话,再送一些程仪,三老倒脱靴,赠万民伞,算是做得体体面面的,十分风光。
这个熊廷弼、袁应泰、米柱三人封伯爵,这是穿一条裤子的了,应该是同共进退的了。但是这个米柱招呼不打一声,就直返京师的了,只是让许显纯送了一封信来,表示道歉。
辽东的事是暂时告一段落,建奴没有拿下叶赫,更是折了两万精锐,暂时失去了战略进攻能力,这个辽东没有这个迫在眉睫的危机,他们可以从容的布署反击了。
这个奴尔哈赤国名曰后金,就是想复制完颜金的成功,这个完颜金冲出大山后,爆发出石破天惊之威,一路攻城略地,强势灭金,从长白山下,狂飙突进,打到了黄河之畔,灭辽灭宋,所向无敌,未尝一败。
他们之威,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石破天惊,势不可挡,一旦被人压制住,这就是不进倒退的了。
建奴现在就差不多是这样,被大明压制住上升的势头了,以他们的人口基数,这个两万是不可弥补的,更可怕的是,大明找到了对付他们的方法,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形势好转,米柱马上回京,这里有更大的舞台,供他发挥所长和施展才华,所以他才无意在辽阳逗留,在辽阳的话,他会捞取不少的财货礼物,但他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