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桑子若照常会去走廊面对另一个房间照顾顾凄双,顺便把北宫屿也一同照顾了。他除了能自己动手吃饭,其他的好像都不大行。
不过安心的一点是,他的气色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北宫屿整个人总是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
从前那个弑杀四方的微风模样,如今是一点寻不到了。
今天,原本是想尝试自己炖些滋补汤的桑子若,在朝会时被几个新任命的大臣们给为难了。
其实,也不算是为难。只是他们都太渴望能在有生之年,实现桑子若说的那些愿景了。所以肝脑涂地,想方设法的想要求得一个结果。
这其中,最令桑子若震惊的就是他们此刻正在说的这一个方法。委实有些不沾边了。
“什么?你们竟让我跟别人相亲?”
桑子若以为,相亲一词该是人类世界才会存在的词汇。毕竟岁月稍纵即逝,一个不注意人老了,也没有遇见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了。
可对于同生体来说,虽不是万寿无疆,却也足够活得好几千年。应该不担心时光流逝。所以相亲这种行为便显得有些多余。
“殿下,你千万不要排斥这件事情。这也是我们商议很久以后才得出的结论。”
“还商议了很久?”
桑子若也不知道,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被人变成了茶叶饭后的谈资一般,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可更重要的是,她从心底里在排斥这件事情。原因嘛...肯定不会是因为那个手脚都不能动的龙族人。
“殿下你且先听听。不要马上否定了。”
人坐在正殿新置的椅子上。她才意识到,原先的椅子才应该是一族之长的标准配置。因为足够坚硬的座位,才让人能一动不动。
无论正殿下的人说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都能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不似她现在,背坐弯了,人就陷了进去,好不威严。
“殿下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说话的人微微抬了抬眼。心中有些忐忑,因为桑子若的年纪早就有过之而无不及,像她这般大的腾蛇族人,应该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甚至是奶奶了。
可族长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到头来繁衍后代的问题却迟迟未解决。这必将是中土垣城内部最大的隐患。
“我等商议来商议去。也是担心殿下你排斥,所以就以相亲来选举一位能配得上你的族中才俊。”
顿了顿,“为我腾蛇族的未来铺设光明大道。”
这话明显有几分逼迫她的意思。还说什么怕她排斥,所以才选择的相亲,说不然,他们还想怎么样,逼婚不成?
桑子若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也没有面露出什么,然后淡淡回答:“这件事情我想想吧。”
“殿下,你就不需要再想了。就如同人类相亲一般,不如你先见见?”
几个人看桑子若的表情甚是不情愿,纷纷跪在了地上。
有的时候,桑子若也怀疑过,自己作为一族之长,究竟是更自由了,还是更束缚?又究竟是比从前更快乐,还是更痛苦。
想过很多次,都没得到答案。这问题好像也就不了了之。
可如今,当这些她最信任的官员通通跪在正殿的时候,似乎困扰她多时的问题,一瞬间就清明了一般。
是束缚了又如何,她身居此位,该当如此。不快乐又何妨,她的不快乐或许能造福一方族人。
“殿下,为了腾蛇族...”
这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重重地压在了桑子若的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殿下,为了腾蛇族...”
一遍遍的重复着,一点点让桑子若心中守住的底线在往下退缩。终于,她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瞬间背挺的很直。
像是要宣布什么,又仿佛是在反抗着什么。但无人在意。他们仍然重复着那句毫无意义的话。
“好了,都别说了。我答应你们。”
话音落地,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打开正殿门的刹那,刺骨的寒风穿透了她整个人。像是能将她的血液凝结起来似。不过十月的天气,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回到寝宫,她想起了今日还没有去看望过顾凄双,于是也没多想拔起腿穿过走廊,连门都没有敲,径直走了进去。
桑子若好像很确定,此时此刻的某个人,就是在等着他。这一份自信,让她烦闷郁结的心中有那么一丝舒缓。
他的房间出奇的很暖和,中间两个硕大无比的火盆尤为夺目。可记忆中的北宫屿,并不怕冷,反而有些喜爱这样的天气,有利于他魂法的修炼。
那天,她问北宫屿为什么明知有危险,还是要强行渡魂法给顾凄双,他并没有回答。她也没再追问。
与其被他欺骗,还不如蒙在鼓里的好。桑子若是这样想的。所以也没再计较,仍然像是几天前,来照看顾凄双的同时,照看他。
“你的房间为何如此暖和?”
“顾凄双现在的兽魂经不起折腾,所以我让人放了两个火盆。”北宫屿撒谎的时候总是会将目光习惯的瞥向别的地方。
像是不经意的在叙说什么。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房间里那么干燥?”
这话,惹得北宫屿手里的动作忽的停住了,他不再随便乱看,而是定睛,“你知道?”
“没有,我不知道,我就是在书里看过,龙族的人都喜欢湿润的地方,所以对火一类的东西能远则远。”
桑子若说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房中两个火盆的。确切的说,是不断窜动的火苗。
“你...心情不好?”
北宫屿不过猜测。确也因为对她的了解。
虽然来这里的时候,她从未有过曾经活泼时候的欢声笑语,甚至对他都是冷眼相待。但好歹是专注的。今天的她明显被什么事情羁绊着,在分神。
“没有啊。我心情怎么会不好。我每天都这样。”
跟北宫屿正好相反的是,桑子若撒谎的时候喜欢看着别人。即便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不大想直面的人。她的一双眼睛也是不偏不倚的对上他的视线。
北宫屿了然似的点点头,“既然不想说,也不勉强你。”
“我并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莫名地言语激动。全因北宫屿突如其来对她的理解。好像是她真有什么事瞒着一般。
可屋外的宫娥说的话,让两个人都陷入了奇怪的状态。
“殿下,来相亲的海蛇族大公子,已经在殿下的房间里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