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两个人倒是没有因为不速之客的来去而扰了兴致。反而有些得逞后的意外之喜。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配合依旧啊。”
姬媱不禁一句感叹。勾起了多少年少时热血的回忆。两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友,终于能在今夜,同仇敌忾。
“你打探到些什么消息了?”
“北宫屿,你应该庆幸,如今在这个身体里的人,是我。”
他不明所以,只是回头轻瞟一眼。目光中更多的是躲闪,似乎只要稍微松懈一些,他就会被眼前的人看的透彻。
人捡起地上剩下的酒。‘陌上青’入口有些苦涩。而后在滑过喉咙时留下回甘的清爽。穿肠而过有顺滑不烧身。
配上这温润的夜色,该是惬意的两人,却始终有些紧张气氛。
“她来,就是为了挑拨你和桑子若的关系的。”
“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我相信,若是今天这番话是她听见,不知道会在心里留下一个什么种子。”
北宫屿转回头,两只手放松的杵在身后,抬头看着阴云快要消散。
“若今天是她。恐怕也不会相信的。”
“你对她就如此有把握。”
这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却在嘴角凝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就像她相信我一样,我难道不应该试着相信她。”
“我以为,你只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
姬媱不是想故意提起的。毕竟这是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忌讳和伤痛。可酒让人诚实,她脱口问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
“堂堂北宫屿,不是不知道,而是害怕面对吧?”
迎上姬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就算再谨慎,也依然逃不过她的眼睛。那是千年来的默契,千百次危机中产生的了解。
而姬媱的笑容里,似乎是更加坚定的要走下去。即使她探究到了北宫屿心底的情感。
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你有想过,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想要干什么?”北宫屿诚心发问。
可问题的风格却绝不是他会问的。所以姬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不是你会想的问题。从前的你不该是计划好眼前的一切,想到所有会发生的情况注意避免。”
“至于结果如何,似乎并不是你考虑的范围。”
“或许是年纪大了。总是向把问题简单话。”
对于这个回答,姬媱不满意的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是因为你变了。”
“真正在意结果的人,才会将过程一丝不苟的考虑出来。反而是不在乎结果的人,才成天想着结果。”
“难道在你眼里,我成了一个不在乎结果的人?”
“与其说你不在乎结果,我觉得你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果更准确。”
再次一针见血。
他连怎么跟桑子若坦白都未曾考虑过,更别说要是她在过程中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悔发生的所有情况。
北宫屿只是在完成着他原本该完成的东西。可旁生出的枝节,原应该都考虑在内的,他通通视而不见。
“这段时间,趁着这具身体里的人是我。好好适应吧。”
说完,姬媱又有些不忍心,“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面,记得...好好道别。”
两个人将脚边的酒喝个干净,还不过瘾又拿了很多。
“姬媱,我一直都只知道你九妹恨你,却从来不知道原因。”
“想听?”
似好友般,试着了解对方的过去。因为未来他们两个要从战友变成最亲密的夫妻。北宫屿也不过是在听她的。
尽快的适应这张脸下的人,是姬媱。
“母亲年少时便坐上了鸟族族长的位置。更是跟风流倜傥,迷倒万千鸟族少女的左祭祀恩爱有加。”
“两个人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很快就一胎九女。”
北宫屿酒劲上头,气氛不再是紧张,于是自然的接话说道:“就是你们九个千金。”
“没错。我们九个人中,又属我和姬蔓最为出众。”
“按理说,姬族长和左祭祀应该会很喜欢姬蔓才对啊。她的才能是不可否认的,只是个性嘛...”
姬媱一口酒在嘴里,差点笑了出来。
用手擦干嘴角,才悻悻道:“便是因为她这般争强好胜的性格,让她得罪了很多长老。”
“少年得志,正常不过。”
“那个时候,我常年在外,动静很大,名声四起。也不用整日应对长老那些迂腐的条条框框,自然是得了人心。”
“所以,姬族长属意你作为继承人,成为姬蔓恨你的原因?”
可身旁的人却轻微的摇摇头,好像接下去的话题有些让她不愿意回忆。但秉持坦诚的原则,她不做隐瞒。
只是灌了两口酒,仿佛是为了壮胆子。
“父亲母亲确有偏心,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可她并不是因为我成为了继承人而恨我的。或者说,她的恨打从娘胎里就有的。”
“这话何意?”
“姬蔓是最小的孩子,当初父亲保存了九个魂钵,逐个都完好无缺,可是因为一场意外,有一个魂钵出现了缺陷。”
顿了顿,她无奈的耸耸肩。
两只手杵着下巴,脸已经微微有些红润了,想必是酒有些上头了。
“按照顺序,最后一个有残缺的魂钵只能归属给了姬蔓。可是那些年,因为魂钵的缺陷,她深陷痛苦中。”
“可是她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任何问题的。”
北宫屿回忆,在他的记忆里,姬蔓张牙舞爪的魂法可是一点也不输给他。
“具体缘由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完全驱除了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成为了完全体。”
“什么办法?会不会跟腾蛇族有关系?”
这些问题,姬媱便无从得知了。那些年她总是往外跑,根本无暇顾及鸟族内部的问题。直到她再回来时。
带着北宫屿是回来成婚继承族长之位的。却发生了那个悲剧。
“以后,或许就会知道了,现在我们应该进行下一步了。”
北宫屿将她从屋檐上抚起来,今夜的酒是喝的舒畅了,该说的话也都坦白的差不多了。
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眼看着计划快要完成,心里却始终缺了一点什么。
“在这之前,我要去看看左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