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喧闹，因为身边人绚烂的眼睛，而沾染了丝丝旖旎气息。
风声也掩盖不住他的心跳节奏，就算移开，也无济于事。
这便是在她身边时，最真实的模样。只因为在看不清脸的黑夜里，他放肆了一些。
“北宫医生，你说，这烟花虽然美，可却如此短暂。为什么...”桑子若低头看了看。
“为什么还是会让人看了心声愉悦呢？”
城楼下，围观的人不断在增加，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跟她一样，是高兴和满足。
“因为，它足够耀眼啊。”
“它腾空而起，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黑夜染成彩色。”
“所以，人们只是在两个都不喜欢的状态下，选择了最不喜欢的那个。”
北宫屿有些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回眸看了一眼。
发现她眼底不再是喜悦，反而多了几分怅然，“你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在想，所有的人都一样，比起死寂阴沉的黑夜，即使是短暂的绚丽，人们也会趋之若鹜。”
“这就是本性吧，北宫医生？”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北宫屿不认同。
因为他明白，自己并不讨厌黑夜，因为黑夜后注定是白昼，是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天。
可黑色里的点点慰藉，也只是慰藉。
“没有，就是随便想想而已。”
桑子若轻松的笑了出来，一扫阴霾。
随着烟火的落幕，城楼下聚集起来的人群也渐渐驱散开来。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才从了望台上下来。
一个不稳，桑子若跌在他的怀里。被人安稳扶住，可她却没有立刻躲闪开。
而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安静的在他怀里问道：“北宫医生，我可以一直这样吗？”
“......”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不答，她便不起。
最后，终是桑子若投降了。万般不舍地从他肩膀上起来，丝丝注香还停留在鼻尖。
该是什么给了她如此的勇气，让所有的话，差点在顷刻间脱口而出。
可到头来，她还是憋了回去。
“走吧。时间很晚了。”
北宫屿在平静地催促。可内心早就空白一片了。
桑子若那个似问非问的话语，让他循环往复的思考着一个问题：难道，他们两个人的结局，注定只能是那样了吗？
回客栈的路上，桑子若故意走在前。今晚的她不想在一直看着北宫屿的背影了。她也想试试，走在前面是什么感觉。
而落在后面的北宫屿，心情复杂。
想看她，却又不敢看。不过她的一个背影，便能饶得他心神不宁。
“北宫医生，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前面的人，突然一个转身。等着北宫屿朝她走来。脸上没有丝毫微笑。
“你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了，很奇怪。”
“北宫医生，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回答我啊。”
“没有。”
桑子若朝他凑近了一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确实很奇怪，可眼神中的真挚，又让人觉得无碍。
“筱雨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桑子若嘴角有淡淡的一丝笑意掠过，甚是苦涩。
“是关于我的事情。”
“你...”北宫屿控制不了的瞳孔放大，即使表情已经尽量做到处变不惊了。
可是他无法确认的是，筱雨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正是他所隐藏的那些秘密，或者只是某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北宫屿不想轻举妄动，于是选择沉默。
“到已经到了今天，到了这个地方了，北宫医生还是不打算说吗？”
“还想一直隐瞒下去？”
“你想让我说什么？”
“就说你瞒着我的事情啊。你瞒了我多少，就说多少。”
看着她好像是在等自己坦白一切。这一刻，北宫屿明知道她是桑子若，却有种姬媱的错觉。
只因为她强势的目光里，带有不可欺骗的睿智。
纵有一丝，是北宫屿的心虚。
“你不肯说，那我问你。”
“你骗我去找圣器，找姬媱。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你想要...想要让身体里的兽魂彻底消失，姬媱是唯一的办法。并没有骗你。”
“这一点，你确实没骗我的。”
桑子若往后退了一步，是恐惧的一退，“找姬媱是为了帮我，那找圣器呢？”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了全部。”
全部的意思是？
即使是筱雨也未必敢说她知道全部，可现在的桑子若，却好像真的已然看穿了北宫屿的所有秘密。
“圣器，是为了要消灭我的意识吧。”
这话一出，北宫屿忽然感觉后背发凉。
眼前莫名一片漆黑，是在奔溃的临界点。仿佛下一面，他的世界将要轰塌。
而他全部的谎言，不论是终要揭开的，亦或是深藏不露的。
在她的眼里，此时此刻，似乎通通不重要了。
“不是这样的。你听谁说的。”
北宫屿拉住她的手，曾经一切熟悉的痛苦回忆都浮现在他脑海里，牵动着心绪不宁的神经，“不是这样的。”
“我是真的想帮你，真的想要带你找姬媱的。”
“北宫医生，你不觉得你的辩驳，毫无意义。连苍白都算不上吗？”
“桑子若，你听我解释。”
北宫屿一只手死死拽着她，而另一只手蒙着胸口，想要减缓丝丝疼痛。
可是，他的手被狠狠甩开了。配以一个冷漠的眼神。
她明明就是桑子若，却一点也不是北宫屿熟悉的桑子若。
“找姬媱，是因为只有我可以找到。对吗？只有我和她会产生共鸣。”
“你...”北宫屿拼命摇头。
桑子若淡然一笑，耸了耸肩，表示不理解，“可既然要找姬媱，又为什么要找圣器呢？”
他回答不出来，桑子若当然明白，于是自顾答道：“自然，也是因为我。”
“这一路以来，好像都是因为我。可最后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姬媱。”
“我...”人指着自己。
眼睛微微泛起红血丝，“我...可笑的我。”
“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儿。”
“可是，到现在了，我才发现我就是一个被所有人利用的小丑而已。”
这一刻，北宫屿慌乱。他恨自己太过信任筱雨，太过轻敌。
对于他来说，派千千万万的小兵，或许都可以对付，可唯独对付不了的，就是桑子若。
知道真相的桑子若。
突然，她从手里拿出一把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就像当年一样，让我亲手结束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