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时间，客栈外面就已经人满为患。
虽说边境线非城非都，可因为这里没有统治者，所以任何身份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入，聚集了很多人。
又赶上鸟族祭祀大典开始。枭阳都放烟火这样的热闹活动，自然有很多人出来凑热闹。
北宫屿早早的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
“先生，你就穿这个出去啊。”
“今天人一定很多，还是低调一点好。”
长右不以为意，看着他一身布衣麻履装扮，确实不那么惹人注目了。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自己那张脸才是最为醒目的。
要是一会再加上桑子若同行。两个人即使穿着破旧，都难掩容颜出群。
“先生跟桑子若约会，不是应该稍微穿的正式一些。毕竟你这样，就是一身粗衣，路上的女子也会投来注目的。”
“休要胡说。不是...”约会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先生，说句不该说的，其实桑子若真的挺好的。”
北宫屿突然投来一个质疑的眼神，却不恼，“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谁吗？现在来说这些，没有意义。”
可长右心疼他啊，那么多年兜兜转转。别人看他都觉得是为了他自己，可长右明白，先生也是为了赎罪。
“既然现在知道魂钵就是腾蛇族人，那随便找一个就能代替了桑子若，不是吗？”
“若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随便一个腾蛇族就能代替，那剩下的那些腾蛇族岂不是危险？”
“先生的意思是，还是有一些条件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
北宫屿不再应答，只是轻轻点点头。用从衣柜里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比方才那套稍微正式了些。深灰色的长衫垂地顺滑，白色的袖边上缝的是兰花图案。整个人的气质又不一样了。
“这套好。”长右竖起大拇指。
不等他再说什么，北宫屿一甩，踱步走出了门。
在客栈门口，时间正好。
身子对着他来时的路，想象着桑子若会以什么样出现。是跑过来，还是慢慢走向他。
不过，以她那跳脱的性格，估计会是又蹦又跳。想着那个画面，嘴角不经意就是笑容。
可是她的注香出现在附近时，人却没有影。
北宫屿环视一周，发现她是从旁边客栈里出来了。
她穿了一身正红色齐胸襦裙，上面绣着祥云。头发梳了个双环垂髻。额头一朵牡丹花钿。华贵中不乏俏皮。
但是她一路走来的模样，却不似一副那般端庄了，“北宫医生，久等了。”
走近些，她的额头冒出丝丝细汗。想来应该是这之前做了些什么繁琐的事情。北宫屿好奇，开口便问道：“你看上去，很累。”
“不累不累，就是有些热罢了。”
九月的天气，眼看就要转凉，却在这样一个夜晚，陡然攀升了两度。
“干什么去了？”
“当然是去准备裙子了。我以为这一路都会打打杀杀，准备的也都是便利的服装。”
“可这不是要看烟花嘛。所以想着还是换身行头会好一些。”
桑子若是听了顾凄双的建议，完全把这烟火秀当成了一次约会。
当然重视的不得了。奈何顾凄双的衣服里也没有合适她穿的。于是只能临时去大街上卖了一套。还算合身。
“不好看吗？”桑子若转了一圈。
随风而动的裙摆让他挪不开目光，“好...好看。”
“那就奇怪了，若是好看，为什么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我呢？”
“那是因为...”
她太美了。
红色的裙子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额头上的花钿，嘴上的点唇。像极了那个年代里的千金小姐。
而桑子若本身娇美的长相，不禁让古典的裙子里多出几分异域风情。
“因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穿着裙子，在大街上乱跑。”北宫屿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一听这话，桑子若立正站好，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像是士兵似的，两手垂在大腿侧面。
这滑稽的动作，逗笑了北宫屿。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
轻柔道：“走吧，快开始了。”
他走在前面，双手背在后，深灰色的人影显得稳重内敛。
而在他的不远处，灵动的红色轻盈跳跃着。突然，停在了一个摊位上。
“怎么不走了？”
“北宫医生你看，这金簪好漂亮。”桑子若一看到，眼睛都不会动了。
死死的盯着摊位上的金簪。龙凤戏珠的花式，一颗绿松石点缀中央。价格应该不菲。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
“姑娘，我看你长的漂亮，就便宜你十金币，给我九十金币就行。”
“好贵啊。”此刻的桑子若，身无分文。
所有跟顾凄双借来的钱，都买了这身裙子。所以只能以太贵为理由，忍痛割爱了。
“给你一百金，不需要你便宜。”
不知道北宫屿从哪里冒出来的，丢下钱拿着金簪就往前走。
有便宜也不占，偏偏愿意吃亏。
“北宫医生，人家都便宜十金币了，你怎么还多给钱呢？”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越发不爽，“我有的是钱，何必他便宜。”
再说，那小贩的眼神猥琐。他觉得不止不是便宜，反而自己亏大了。
可面前的人什么也不明白。
“走了！”
北宫屿气的往前走地急促，可也会在人群太密集，她实在跟不上来的时候，又放慢几步。
很快，就来到城楼下。
乌泱泱的人都站在下面。皆因城楼虽是观赏的好地方，却高高矗立入云海，并没有落脚攀登的地方。
于是，根本没几个人能上得去。
“好多人啊。”桑子若不想凑这种热闹的。连忙就想离开了。
可没等她反应，身边的人挎着她的腰，动作熟练的平地而跃。
与他们一起从地上窜起来的，还有五彩斑斓的烟花。
“北宫医生，你快看。”
“我们和烟花一起在飞哎。”
她兴奋的叫喊着，在空中手舞足蹈。那快乐太纯粹，那笑容太美。
停在一个离烟火最近的地方，两个人站在城楼的一处了望台上。感受着烟花虽短，灿烂耀眼的景色。
可北宫屿的眼里，却只有她。
由是这般短暂，也希望她的笑容不会消逝。
“桑子若，你很喜欢看烟花吗？”
“喜欢喜欢，那么美当然喜欢。”
回头，北宫屿瞧着她的眉眼，欣喜若狂，“以后你想看的时候，我便给你放。”
“可好？”
桑子若害羞地轻轻恩了一声。
诚然，一切是谎言，北宫屿也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过的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