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被带到了一处偏厅,而偏厅的旁边,正好就是观星阁。两个房子的正门相对着,中间隔了一条不宽的石路。
不知道为什么,桑子若总是被观星阁吸引着,无论在朝云观的哪个地方,她的视线都会习惯的看一眼观星阁。
“三位就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吧。等明日一早,我会护送各位下山的。”
说话的正是大师兄,他为人谦逊和善。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同生体而产生什么鄙夷之情。同他们说话是微微笑着,让人感到心安。
桑子若追着大师兄走出了偏厅,“请留步。”
“姑娘,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朝云观的弟子们经常去世间惩奸除恶以此历练,和女子常有接触,倒也不拘谨。
“克玄他...不会有事吧。”
经过桑子若刚才的一番搅合,还真不知道方静真人会怎么样处置克玄。他带回来的这些人是连白,自然动不得。
那收到的侮辱就得由克玄来承受了。
“姑娘,你放心吧。师父最疼爱的就是小师弟了,就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会真的罚他的。”
“大师兄,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桑子若突然发问。随了克玄的叫法。想跟眼前的人亲近一些。
一时间,他有些怔住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可这并不代表他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被清楚的问了出来,难免心虚。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克玄本就是朝云观的希望,我们能否立足于世,就靠他了。”
“大师兄跟克玄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这个女子,仿佛长了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慌张。
她却先主动安慰起了大师兄,“其实,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小师弟,你应该很头疼吧。”
“更重要的是,无论他怎么样,你的师父都视如珍宝。”
“姑娘,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桑子若先坐到了偏厅的台阶上,怡然自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偏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等他坐过来。
顿了顿,大师兄犹豫的坐到了她的旁边,没有言语。
“其实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克玄的。”
“小师弟他天赋极高,就是年少顽劣而已。我想总有一天,他能体会师父的良苦用心的。”
“我想听真心话。”桑子若杵着腮。
天边挂着明朗的太阳,照亮的不止是大地,更有人心。
大师兄第一次见她,却莫名有种信任。仿佛她的一言一行不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是开解别人,帮助别人。
那种真诚中的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我觉得,其实他并不适合待在朝云观。”
“哦?这一点,倒是跟我不谋而合了,可是我想知道以你对你师父和克玄的了解,是为什么?”
大师兄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桑子若。
她笑了笑,想起昨天晚上克玄说起的那个故事,那个15岁前都没有出过朝云观的人。
“我承认,克玄绝对有才能,有天赋。可我也相信,真正心怀天下的人,不应该只有这一片小天地。”
“他应该见识更广袤的大地,更厉害的人,接受更严峻的挑战。这才是他身负这些本领要做的,而不是成天修道升仙。”
良久,大师兄深吸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我竟然有点自愧不如了。”
“怎么说?”
“你跟他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居然根本没想过这些。”
桑子若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现在想明白也不晚。”
“而且,不单是你想明白,你的师父也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讪讪回头指着另一边问道:“大师兄,这个地方我可以去看看吗?”
“那里是观星阁,是祖师爷住的地方,原是没有什么禁忌的。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老物件了,姑娘还得小心啊。”
桑子若回身鞠了一躬,“谨遵大师兄的告诫。”
说完,大步流星的踏入了观星阁的大门。徒留下大师兄一个人在原地怅然不止。
尘封已久的观星阁,落满灰尘。
往里走一步,就是呛鼻的难受。可冥冥中,有一种什么力量,在牵引着桑子若。她不断往前进。
这里足足有八层楼高,中空旋梯的设计。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命名。最顶才是阁楼的名字,观星阁。
而站在阁楼的里面,透过窗子正好能看见山道上的那件石房子。再仔细一点,是那座破旧不堪的墓碑。
这能代表什么呢?
桑子若不知道,可那种好奇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顶楼应该是用来观星聊情的地方,一张躺椅已经七分八落了。却还能看见几分曾经的恩爱场面。
往下走着,是居室。阁楼里的陈列都非常的简单朴素。又在几处微小的地方常常体现出曾经住在这里的两个人爱的深切。
刚要从这层楼离开,桑子若发现了墙上的一幅画。是年久失修的人像。可吸引她的,确实落款。
落款处的一个印鉴,竟然是太阳花。
这标记她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身边总有人在她面前露出来过。
待桑子若定睛看了眼书画上的人,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她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不怕失礼,直接将画取了下来,找到了大师兄。
“这画上的人是谁?”
“姑娘,你怎么能把观星阁里的东西随意的拿了出来,要是师父知道了,可是会怪罪你的。”
可现在的桑子若,哪里管的了别的。她一心只想知道答案。
举着画,嘴里是一言不发,可眼神中的焦急感染了别人。
大师兄点点头,“这画像里的人确实就是祖师母,这也是朝云观里最后一幅她的画像了。”
“其他的呢?”
“被人撕的撕,烧的烧。这幅画还是后来突然出现在观星阁的。”大师兄回忆了当时的场景。
有些后怕,“照理我们常年和牛鬼蛇神打交道,应该是不怕的,可这画来的蹊跷,师父便不再让我们动了。”
“所以,她就是洛青?”
大师兄也看不懂桑子若一脸吃惊的表情是为什么,“姑娘难道是认识祖师母?”
“不,我不认识。”
嘴上如此,可她明明记得,这张脸,在空桑之流的陶馆里,最后一次见到的,就是这张脸。
那她不应该百年前就惨死,为什么会出现在陶馆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