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最是磨炼意志的地方。
许蒙虽然身体的兽魂沉睡了,可是军威仍在,没过几天就会练兵场上重振旗鼓了。
一个心腹来报:“将军,你生病的这段时间,都是姑爷...”
“都是齐公子带着练兵的。”
“什么时候你们变成了齐家的走狗了?”
这话可大可小,不过以许蒙的个性,他当然是不畏惧的。
就是面前的一众人都不敢再开口。
今天练兵,齐墨无也来了。而且将许蒙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却丝毫不在意。
有的时候,他觉得许南烟固执,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认定的事情,恐怕一百头兽魂都拉不回来。
即使现在,他好像是被羞辱了。
“我许家军,不是谁都能当的。”
许蒙站在教练场的台上,眼睛里满是杀气,直指齐墨无,“你,滚出来。”
“是。”
穿着一样的铠甲,齐墨无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军人了,现在,只是要许蒙的认可。
“为什么来这里当兵?”
没有思索片刻,“为了天下苍生。”
“恐怕你是为了女人吧。”
这话,一群人哗然,又都不敢大声议论,只是窃窃私语。谁都知道被点出来的人和许家大小姐的关系。
就算是他许老爷子不认这门婚事,恐也是一番争斗,拖的欢芜城内人尽皆知。
许蒙就算是不在乎,也怕没人再敢娶许南烟了。
“保护心爱的女子,守护这方寸之地,是易,也是难。”
齐墨无的官腔打的完满,但更惹得许蒙不欢喜,他从来是有一说一的直白性格,遇上这样一个文绉绉的人,只得皱眉。
“既然,你决心要入我许家军,我可以同意,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人弯腰恭请,“请许将军检验。”
“跑山十圈,然后回到这里报道。”
“是。”
自知是刁难,一言不发,带着最重的铠甲,出发了。
他从军,不止是为了许南烟,也许在别人看来是那样没错,但是只有她和自己知道,他心中有大意要去实现。
现在的一切,只是实现这个大意的一种方式而已。
南方的山里,不似欢芜。这里的山空气稀薄,兽魂种类虽然不对,可是各种毒草毒虫,一个不小心就是丧命的危险。
好在,他可是从麓林书院出来的学生,不能给先生们丢了面子。
“将军,让齐公子跑山,恐怕不好吧。”
许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有什么不好的。”
副将提醒道:“再怎么样,他也是齐家的小公子,若真是有什么好歹,我们回朝可是不好交代啊。”
“哼,想娶我的女儿,这点试炼都通不过去的话,谈什么提亲。”
其实,许蒙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听了几天关于他的故事,倒是有几分欣赏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不单是他带兵的才能,更是心怀天下的仁义和坚忍不懈的品格。
这样的性格,想必不会负了自己的烟儿。
只是现在,他还要考验,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自己宠出来的女儿,他了解,冲动任性是常态。
若是连这些苦都能忍,定能忍受烟儿的坏脾气。
山上,体力渐渐跟不上了,齐墨无却不放弃,一点点的往前完成着许蒙撂下的任务。
就算是肺都充血了,嘴里一股血腥的味道,他也还在继续往前走。
终于。
十圈跑山完成了。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练兵场。
“怎么,十圈就受不了了?”
“哈,哈。”先把气给捋顺,“没事,将军,我没事。”
“要是这点都承受不了的话,你根本就当不了军人,在我眼里就是一无是处。”
许蒙的话是越说越重,心里倒是愈发满意。
他用一根木棍支着身体,没有表现出半天怯弱,“将军,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齐墨无,绝不害怕。”
“哦?你的意思是我在为难你了?”
“为难也好,考验也罢,只要能从军,什么我都愿意。”
捋捋自己的胡须,微点头,“行了,下去吧。”
明明是自己被不远处的女儿瞪的都后怕了。只能将人放走,不再为难。
出了练兵场,许南烟冲了过来,扶住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不公平。”
“傻子,要是真当我不存在,默许我从了军,那才真是不公平呢。”
“可是...你都已经这样了。”
在许蒙还能看得见的地方,他只能克制,可是入了帐篷,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担心我啊?”
“是啊,我上过这里的山,知道有多危险。”
“小爷...我是谁啊?”突然脚下一软,不过仍在强撑。
许南烟看的心疼,“你就那么想当兵啊?”
“哈哈,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你,你倒好,就看不穿。”
“我就是因为看得穿,才明白你下的决心有多大。”
突然,将她搂紧,她的脖子上有种致命的魔力,片刻都不想离开,“烟儿,谢谢你。”
“你是该谢谢我,成天都给你疗伤,我快变成你的私人医者了。”
她知道自己的意思,齐墨无不必多说。
第二天,以为迎接自己的还将是残酷的体力折磨,许蒙倒好,换了另一种方式。
直接将他交到的军帐内。
这里有一个很逼真的沙盘。许蒙就在旁边等着他。
“将军,今天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你上一次带兵的时候,明明可以直接将叛军一网打尽,可是你却收手了。为何?”
齐墨无以为他今天是借由这事来问责的,不过问心无愧,丝毫不怯懦,“因为,城中还有无辜的黎民百姓。”
“入城剿灭叛军是可以一网打尽,可是留下的人却要因为我们的破坏,休养生息很久。”
顿了顿,又说道:“我觉得不划算。”
“不划算?在你的眼中,百姓、打仗、甚至是叛军只是划不划算那么简单?”
齐墨无自信回应,“当然不是,因为百姓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所以一切都不会划算。”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谁,无论何种情况,他都不会将百姓的生命置于不顾。
“如果,将军对于我的决策有任何的问题,那么我甘愿收到惩罚。”
“不止这一次,未来我也一样。”
一时间,许蒙不再说话,他突的觉得眼前的人不止是仁心,更是大意。他的心里装着的不是权利地位,而是自己一生都想追求,却总无能为力的东西。
这样的人...真的能只把自己困于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吗?
渐渐的疑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