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许南烟发现她更加看不懂齐墨无这个人。
白天在学堂的时候,他总是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从不关心课堂上的内容,整天不是睡觉,就是逃课。
可若是涉及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他又总是慷慨激昂的给每个人施以不一样的看法。
到了晚上,他也从不会逃出去,就是静静的躺在穿上,纹丝不动的看向窗外。
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有了些缓和,这主要是得力于许南烟受了别人恩惠,总会想着要报答。
虽然他还是一样毒舌又讨厌,不过不再说她不适合当医者的事情。
“你为什么总是看窗外?”
她实在好奇,今天回来的早,便随意的开口闲聊道。
也没有想过他会回答,以他平常那种专注的眼神,估计都没听见自己的问话。
“你出去过吗?”
“出去过?”当然,她现在就离家十多里地,一直都在外面。
终于回头,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在晚上发呆的时候,被别的事情干扰,“我说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出个家门,出个远门。”
“那是什么?”
重新看向窗外,“去过人类的世界吗?”
“没有,那里...很好玩吗?”
“不是好玩。”齐墨无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是自由。”
自由?难道现在的他不自由吗?
“如果,你是真心待在麓林书院,应该像我似的,无比自由吧。”
他轻轻一笑,“傻子。”
“自由是相对的。”
“可是当我感受到人类世界的自由,我才发现,我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幸。”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少爷,有多少人羡慕他的生活都来不及呢,他反倒是厌恶起来了。
“你一定想,我生在齐家,从小无忧无虑,又学得医术,以后更是能享尽荣华富贵,我这样的人,竟然还不幸,对吗?”
她多想点头,嘴上却否认,“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会那么想才是正常的吧。”看了看她窘迫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加放肆。
他放在心底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毫不设防的就说了出来,就是对着一个丝毫不熟识的人,说了出来。
“可是,这些都不是自由。”
“看到了别人的生活,你才明白,这外面的天空下,生活着跟你完全不一样的人。”
许南烟可以肯定,他此刻眼睛里的是渴望。
“所以,你不想进麓林书院,是想去找寻自由?”
越问越深入,她也并不是那么想了解眼前的人,可好好奇他的想法。
“在这里,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嘴角的笑,有些苦涩。
“兽魂世界,魂法至上,只要是魂法高强,无论你内心的好坏,都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许南烟也皱起了眉头,好像她一样,从未付出过什么,却过着别人羡慕的生活。
看见她落寞的低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跟许南烟说这些,就因为她的善良,她有一颗同理心。
从不轻易的否认别人,那种感同身受的信任,让他放下防备。
“好了,跟你这样的人,说这些,也没有用。你赶紧睡吧。”
呼。
齐墨无吹灭的蜡烛,一下子,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可是两个人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他还是抱着手躺在穿上,看向窗外,而许南烟定定坐着。
只是手掌握了起来。
“齐墨无,若是你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你会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来实现他所谓的自由?
“不知道,没想过,或许,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话是如此,可他眼底的怅然,躲避不开。更被人看在了眼底。
第二天,一切如常。
只许南烟,像是被开了什么窍似的,眼神里有些不一样了。
今天的课,是实践课。也是她最期待的,终于可以上手了。
临到课堂,先生才说道:“今天的实践课,两两分组,相互为对方施药。”
所谓的施药,就是面对伤者的时候,调出对症的药,后敷在伤口处,施以魂法进行治疗。
由于他们都没有什么伤口,所以药是随机分配的,只是要训练是魂法时的操作。
“安然,我们两个一组吧。”
“不...不了吧。”
“为什么?平时不都是我们两个一起的。”许南烟觉得安然是越来越害怕自己,总是脸红的厉害。想要改善下关系。
被逼着,两个人坐到属于自己的治疗桌前。
“这是...是珠子参。”安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可手脚没有动作。
她当然知道是珠子参,更知道这药女孩子不能用。
可是没人知道她是女子,所以为了不露馅,只能假装毫无在乎。
“你先来吧。安然。”
安然是个乖小孩,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可是许南烟却无助的看了一圈课堂,今天齐墨无倒是来上课了,就是离的很远。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些依赖他。
“陈南,你...你开始吧。”
“恩,好的。”将珠子参放在手里,利用魂法将其碾碎,这一个操作很简单,即使是连白也能完成。
更何况她一个赤丘级的同生体。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她需要找一个对身体没有伤害的地方施药。
“就这里吧。”
指着安然的肋骨处,得到了他的同意,才开始下手。
先是将药敷在他的肋骨上,然后手掌凝起一点点魂法,冒着红色的光,从轮廓上的一圈红印,到安然整个肋骨上泛着红光。
“感觉怎么样?”
“麻麻的,没有什么剧烈的疼痛。”
就是这个效果,因为没有伤口,所以效果不明显,只是手法和力度上的练习,足以。
许南烟已经算是练习好了,偏不撒手。
“陈南?你...你的手。”
被安然提醒了,她才将手收了回来。
还在想什么解决的办法,只能拖延时间,“那个,刚才我施法的时候有些犹豫了,要不...再来一次。”
“可以的。”
还好安然是个好说话的孩子,要是碰上别人,肯定不行了。
可是正要第二次施法的时候,先生突然发话了,“那边的两位,应该交换练习啊。”
突然,许南烟只觉得头皮发麻。
而先生的话,引来了某个人的注视。
就在许南烟已经准备好要被珠子参施药的时候。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