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切都够了。
快点停止这莫名的一切。
荒诞、残忍、无情、衰败。
充斥着血腥味的地窖里，了无生机。青铜鼎还冒着丝丝热气，却早已没有了要炙烤的目标。像一个没有狩猎目标的野兽，只能独自走开。
一个幼儿的哭声，是这里唯一的动静，也是仅剩的希望。
看不见光明的空间里，凭借这嗅觉和听力来判断自己是否能逃出生天。
啪嗒。
一个响指，这个地窖瞬间光照的晃眼。
人朝着桑子若缓缓走过去，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
拉起地上孱弱的人，两人皆是面色如白灰一般，而桑子若轻微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没死。
“伽儿，你...”
“你没死？伽儿...”
尊夫人还没来得及震惊，立刻一改刚才的杀戮之心，瘫软的坐在地上，“她，你要娶的这个桑子若，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同生体。”
“她想要杀了我。”
“还好...你没死。”
眼里的不甘比谁都更强烈，此刻，却只能佯装着这一切与己无关。
桑子若早就没了气力，不过眼神里那种厌恶，仍然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你快...快替母亲杀了她。”
厌明伽自是受了重伤，可是更让人害怕的是他面色上无恙的冷漠。将桑子若抚坐在旁边，听着尊夫人说话。
不反驳，不质问，不回应。
“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突的，厌明伽将目光给予了旁边的尊夫人，“母亲...应该很失望吧。”
“我没死，似乎不在你计划之内吧。”
“你在说什么呢伽儿。”
“我怎么会这样呢？”尊夫人的谎言不需要经过脑子，张口就来，“是她，是桑子若要杀你。”
“我进地窖的时候，你就躺在那里了，她还杀死了所有人，包括我也不打算放过。”
“是吗？”
“当然，伽儿，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的。”
厌明伽坐在桑子若的旁边，用全力将她护住，“可是我怎么记得，孩儿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
尊夫人假装抹了抹眼泪，“是我，可我也是被她打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桑子若...”轻唤了唤身边的人。
她没有回应，只是给了一个眼神。
“你想要杀我？”
桑子若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是坚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吗？
“我对你这般好，你竟然要杀我？”
“对啊，桑子若，你简直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伽儿这般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要杀之而后快。”
厌明伽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啊，掏心掏肺。”
“掏心掏肺呐...”
看向尊夫人又说道：“说起掏心掏肺，我想，我厌明伽第一个掏心掏肺的人便是母亲了吧。”
“我们是母子，何来这一说，母亲愿意为了你，做尽一切事情。”
......
厌明伽小声的问道：“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或者说，这场戏，你还希望我陪你演到什么时候？”
尊夫人不可理喻的瞪眼模样，真是让人差一点就相信了她的满嘴谎言，“伽儿，你到底说什么呢？”
“说什么，母亲不明白吗？”
“伽儿，不能受奸人挑拨啊。”
“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到如今不容易。”尊夫人的拿手好戏。
只是，这一次，厌明伽眼里的厌恶太过于明显。
“够了。”
“够了！”
真的够了，一切都停止吧。
低吼着起身，朝着青铜鼎走去，“别再演了。我受够了。”
厌明伽虚弱的拍拍手，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走了进来，还抬着两具尸体。直接丢到了尊夫人的面前。
“陪你演到现在已然是我对这母子情分最后的秉持了。”
回头，定睛的看着地上的尊夫人，还有那两具尸体。
厌光？还有厌思夏？
“我以为你不会。不会那么狠心。”指了指自己又说道：“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就这样...”
“这样想让我死吗？”
“联合外人，联合你的表弟造反？”
回想起曾经他受了多少蛊惑，最终决定谋反。杀了大哥，气死父亲，才有的今天城主之位。
可最后，没想到自己最大的敌人，竟然是...
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伽儿，你是糊涂了吗？”
“你跟厌光的事情，我早已知晓，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厌明伽重新站到桑子若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吃完不过数秒，脸上重新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不得父亲宠爱，我可以让你找一个面首。”
“找几个都行。就算是厌光也行。”
一声冷笑，“只不过，你找上厌光，居然是为了...杀我。”
那边的尊夫人暗暗低下头，不是看着厌光和厌思夏的死而感到难过，只是因为计划失败而懊恼罢了。
“我看你受委屈，哪怕犯了天下大不违，义不容辞。”
“我担心你辛苦，让你不再垂帘听政。为了弥补你，容你放肆的宠溺外戚。”
“可是你呢？”
厌明伽紧皱着眉头，似是永远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你怎么答应莫轩的？”
“你让他帮你造反，答应让他做城主。”
指着她，怒斥道：“这厌火都一天姓厌，便是永远也不会改了名字！”
一口气说完，发泄完，可是心里的情绪仍是低沉的要命，有种压在心头的痛在不断的扩散。
忽然，听见地上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尊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猜的...一点也没错。”
“当年我可以让你义无反顾的起兵做城主，今天我就可以再换一个人。”
厌明伽不解，“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他做的哪一点让尊夫人不满意了。
“难道权利比我更重要？”
“没错。”
尊夫人不想再演了，事已至此，就算是多演一分钟，她都觉得累。不如以真面目示人，活得坦荡。
“我恨你，我此生最恨的...就是你。”
“既然...既然如此恨我，为何要生了我？”
她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向了厌明伽，“因为没有你，我不可能当上这厌火都的主人。”
不敢再问这根本的原因，只是依然皱着眉头，像是听见一个无关于己的悲伤故事。
“从始至终，你不过是我的工具而已。”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把你当做儿子看了吗？”
究竟是为什么？心里千百个疑问，如今，只是化作一把把冰刀，刺入心口，划过无痕。
伸手一吸，尊夫人从不远处，被他吸了过来，手就放在她的肩膀，狠狠的摁出了几个血印。
“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尊夫人才不打算说明真相，即使是死，也要让他永远活在迷茫里。
这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全部人的眼镜。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厌城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