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夜香阁,桑子若竟然有些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虽然身后还有一堆未完成的事情,可是此时,淡雅的夜来香安定心神。
坐在池塘边,两根手指轻巧的拔动出水痕。
思绪即使再烦扰,也难得惬意。
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有那个熟悉的注香。
桑子若从未仔细的嗅过,今天伴着夜来香,她深吸了一口气。是淡淡的龙蒿伴着一点点柚子的甜。
像是...香皂洗过的白衬衣在阳光下烤的温暖。
“你怎么来了?”继续拨动着水。没有回头。
北宫屿离的很远,在一片挂着夜来香的墙壁旁边,不曾靠近。
“没别的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自从两个人上次争吵完以后,他没有再来过,桑子若也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进屋说吧。”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自顾走进房间里,留了一扇门。
北宫屿动作很轻,关上了门,第一句话便是:“今天你跟厌明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跟踪我?还是偷听我说话。”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开口就是伤人的刀剑。
“我没有跟踪你,职责所在。”
“职责?”桑子若忽然有些恍惚,他对每一件事情还真是上心尽力啊。
“我的意思是,我被尊夫人派去保护厌明伽的安全的。”语气温柔了下来,“不是故意要偷听到。”
桑子若也冷静了一些,回话道:“我问厌明伽关于圣器的事情,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些。”
如此,你就可以少替尊夫人做些坏事。
“你这样很有可能会暴露你同生体的身份。”
“我知道,不过厌明伽也没有怀疑。”
这一点,北宫屿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是不会容许任何人接近他的,可是对桑子若,确实不同。
可这样的不同,让他心情起了变化。
“再说,早晚他也会知道我不是人类的。”
“不行。”
“怎么?难道你希望我嫁给他?”
北宫屿不知道怎么解释,“说你是人类,可以尽最大可能保护你的安全,我若不在身边的时候,人类的身份会是一个屏障。”
“恩...知道了。”桑子若失望。
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北宫屿不罢休。
桑子若想了想除了这个,自己还说了什么,“你说关于尊夫人的事?”
“对,你为什么会那么想?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尊夫人带走厌思夏是为了拖延时间。”
“然后呢?”北宫屿站在远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人眉头皱了起来,“我还知道,她拖延时间是为了准备一些事情。”
“准备什么事情?”
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犹豫的说出:“可能...是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北宫屿有些害怕,她比自己想象中聪明太多,精明太多,敏感太多。
“一些...”
那天晚上的话听的不全,不过最为关键的事情,她确实没有听错,就算是现在说与人听,都有些后怕,“一些...关于谋反的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北宫屿瞪大眼睛。
“有一天晚上我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听到她和一个叫厌光的大臣说的,我碰巧听到了。”
“而后她做的这些事情,我便有了不同的角度。”
桑子若没有一点隐瞒的说了出来,“我觉得尊夫人的野心不止于此,她想自己做这厌火都的城主。”
“所以她要杀了厌明伽带回来的人类女子,阻止我嫁给他,更将厌思夏藏了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尊夫人想谋反。”
她说的起劲,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北宫屿的提问方式。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哪些?
都是她猜测的而已,但是北宫屿的语气却...
“你知道这一切?我刚刚所有说的一切你都知道?”
这时,北宫屿转身就想要离开,仿佛在逃避着某些事情似的。
被人拉住了衣袖,“说清楚。”
“没有什么好说的。”
“北宫医生,你说清楚。”
陡然,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北宫屿没有再逃,可是他也闭口不言。目光闪烁,一直看着门外面。
“难不成,尊夫人所谋之事,你...你都知道?”
......
拉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松开,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腹黑还是邪恶?偏执还是无情?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现下任何的解释她都会有所怀疑的。因为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总之,你只是要找徇崖而已,不是吗?”
“我不想你做后悔的事情。”
北宫屿再次丢失了耐心,“你只要记住,徇崖和厌明伽,你只能选一个。”
听到这里,桑子若彻底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徇崖竟然会用整个厌火都来做交换。
“你知道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厌明伽。”
留下这句话,人没了踪影。
桑子若心里泛起酸。这个人,还是当初她知道的那个,为了莲台阁里那些同生体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吗?
他隐藏在自己面前的真实模样,究竟是什么?
而另一边,北宫屿更是烦闷的不行,找来了两坛酒。
像是以前那样,寻了一个屋顶,肆意的喝了起来。
“北宫先生。”声音是长右。
他接到北宫屿的召唤,过来协助探查一些事情。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闷了一口酒。
长右摇摇头,“载你们来的司机确实隐藏了自己的注香,不过...是谁背后主谋,却尤其神秘。”
“处理了?”
“已经处理干净了,你们的行踪应该也不会暴露了。”看着北宫屿这个样子,他有些陌生,很少看见他会借酒消愁的。
在屋顶上窝着的人不再说话,眉头却皱成一团乱麻。
“北宫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你觉得她听完会比现在更好吗?”
“她初出为同生体,脱离不了人类的习性,优胜劣汰和物竞天择这样的活法,她根本理解不了。”
长右无奈,跟着坐了下来,“可是桑子若这样一直误会你,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笑的戏谑,“担心她真的嫁给厌明伽了?”
“丝毫不担心。”
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厌明伽这个人的存在,又怎会担心呢?
一坛酒咕咕往嘴里灌,看在长右的眼睛里,可真不像是不担心的模样。
“一切我自有分寸,等尘埃落定,她会明白的。”
“就怕她明白了,也走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