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道观,引世人修仙,传得长生不老之躯。殊不知,真能得道成仙的人,嫌少有之。
据说,千年前有一山,名崇岁,富饶秀丽。阴面盛产金石,阳面尽是奇珍猛兽。可偏偏山脚无一村一寨,常年烟雾缭绕,不见其状。
百里外的村落,以捕猎为生。总向往着崇岁山上未曾见过的猛兽。于是集结村里的老小男丁,上山一探究竟。
其中有一男子,姓郭,名朝。相貌堂堂,谦逊有礼,不似猎人后代,倒像是教书先生的孩子。没能习着捕猎的好技能,天天钻研这修仙之道。
听闻崇岁山上什么怪事都有,忍不住小心思。所以跟着众人上了山。
后来,上山的人全都被吓的魂飞魄散回了家,再也不敢上山,只有这名叫郭朝的男子没有出山。
都说他一定是死了,被妖怪吃了。
再后来,山上突然出现一座道观,名曰‘朝云’。却没有任何的弟子和访客。观里只有一位道长和其夫人。
书上说,道观在山上存在了百年,才有大胆之人上山求道。慢慢的,道长和夫人长生不老的传说成为了所有来访之人所向往的境界。
渐渐,来求道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一心修道,有的只求生存。道长和夫人倒是从不问目的,一视同仁。
道长和夫人除了不会老,感情也一如既往的和睦。
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雨夜,夫人兽性大发,举起一把刀刺向道长,然后自尽。从此朝云观没有了人人羡慕的师父师母,也没有了长生不老的方法。
留下的弟子,仍然供奉师父,却不再祭拜师母。
传说,夫人本就是这崇岁山上的妖怪,专门附身到大姑娘的身上,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当初村民上山,她一眼就相中了相貌不凡的郭朝,便以修仙之术骗他留在山里,然后建了道观。
郭朝自有天赋,又在仙家庇佑的神山上修炼,得到成仙是早晚的事。夫人眼红,怕他终将离开自己,所以一气之下杀死了他。又因为不舍得,所以自尽了。
所以朝云观里的所有弟子,天生和这种妖怪势不两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少年,十几年前被人遗弃在朝云观的门口,襁褓里写了一封信,说这个孩子天赋异禀,是修仙的好材料,望善待。
原本道观里的人都不相信,可是他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别人用尽一生都掌握不了的道法,众人自然对他寄予厚望。
“这种妖怪就是同生体啊。”
“那都是你们自己猜测的。根本没有证据。”
少年对面的人,是朝云观的当家,方静真人。
“放肆。”方静真人耐着性子又道:“克玄,你是朝云观百年来唯一一个有机会成仙之人,可是你不能乱了方寸啊。”
“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
“你知道?知道你还成天和这些兽魂混在一起。”
克玄无奈,“什么叫混在一起。我不过是可怜他们之中没有魂法的那一部分而已。”
“可怜?”
“今天跟你说的这些,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些同生体,都是害人的东西,若不是他们,我们的先人又怎么会逝了。”
克玄从来不相信所有的同生体都是坏的,于是反驳道:“师父,你跟我说的我都记得,更记得先人是被同生体杀害的。可是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
“先不说这些,你这次为什么有要逃出去?”
方静真人只有那么一个徒弟,虽然他自己的道法足够高强,不过也并非修仙之才,所以对于这个徒弟极为看重。
从小就对他严格至致,一丝一毫都不允许出错。
可偏偏克玄顽劣的很,总是寻得各种机会,跑出去救济那些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没有逃,我...我就是出去给师兄弟买酒了。”
“哼,你这点心思,我还不了解?”
看这徒弟是逆反越发严重,又安抚道:“克玄,我不是对你要求严格,而是你自己要明白,道观的未来都跟你密切相关,若你得道,你的师兄弟也会受世人崇敬的。”
“师父,你说的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你自小心软,面对那些诡诈深沉的兽魂,自然分辨不清。为师只是想点拨你罢了。”
多说无益,克玄早已经不想辩驳什么了,只得点头。
“你逃出去,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去除草吧。”方静真人说完,闭眼以示谈话结束。
克玄领罚,早就习惯了受罚,这种程度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克玄啊,朝云观的未来,就放到你手上了。”
这句话,克玄从小听了无数遍,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无上光荣,后来渐渐才觉得是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
其实他逃出朝云观,名义上是去救济那些同生体,实际也是想要让自己的师父对自己失望,从而减轻这些压力。
拿上工具,克玄下了山。
除草的地方是山脚的一块田地,说的好听。其实里面尽种的是些害人的玩意儿。
其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就是这个‘器酸’了。
他从没有用过,不过听那些出道观历练的师兄们说,只要掏出这个东西,再厉害的兽魂都跑的没影了。
不知道这东西应该怎么用,反正师父和众师兄弟对这玩意儿爱不释手。
埋头苦干了一会,等到天黑,有人来送饭,“小师弟,吃饭了。”
“师兄,你回来了?”
来者是克玄最敬爱的大师兄,对他更是像亲哥哥一样敬爱。
“听师父说,你又惹方静真人生气了,所以才罚你来这里。”
“哎,他老人家,你还不知道,成天就看我不顺眼。比我晚来的师弟都出去历练了,我还得每天在道观里习道法,修心得。”
越想越不忿,“这些东西再高深,有什么用,都是纸上谈兵。”
“小师弟,你这就错怪真人了,你跟我们这些人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就是学东西快一点,师父就觉得我能得道成仙,要是真那么容易,轮也轮不到我了。”
师兄笑的柔和,“你啊,还是小孩子。”
“等你再长大一些就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克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愈说愈沉重。
“对了,我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
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份信,牛皮纸袋都磨的边角发毛,“这可是我求方静真人好久,他才给我的。”
“求师父?”
“你襁褓里的信。”大师兄递到他的手里。
克玄心里想要,可嘴上倔强,“当时他们把我抛弃在朝云观,还写了这么句不疼不痒的话,我才不稀罕呢。”
“真的?那我送换回去了。”
一把又被人抢走。
“好了,你好好看吧。”
大师兄走了很久,克玄才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打开那封信,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更没有幻想过他们的模样,甚至都不曾憧憬过点点。
在朝云观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是这里的人对他都很好,他是幸福的,所以很少想起父母,不过一直都好奇师父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假。
打开信封,里面倒像新的一样,平整的宣纸上,写着那几个字。簪花小楷,娟秀委婉。只是这个‘望’字。
居然写了个错别字,看来也并非读书之人。
正入迷的时候,听见田地里的动静。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