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后,贡院里的考官则是热火朝天的挑选试卷。
试卷收集起来后,首先有书吏进行抄录。因此呈现在考官面前的试卷,都不是原卷。
能来这里参加乡试的秀才功底都是不错,因此基本试卷都是答完了。所以考官便要一一查看文章的水平,而在面前试卷足有一千两百份。
如此七天,才选出优秀试卷一百份。随后原卷开封,查看原卷字迹、卷面格式。
随后按例请神灵定名,只是这次却是两位神明负责。一位是上神,有京城调过来的,可能是土地,也可能是城隍,门派正神。另一位则是整个曲州随意抽取一位神明负责监控,却恰是燕北策。
顿时诸位官员便见百卷文章上面升起各色烟雾,多是赤色、赤黄,便是淡黄、纯黄都有;而绯色的偶尔有一个两个,皆是运气这段日子忽低,只能等待下次乡试回运才有可能录取。
虽说气运定名,可是文人嘛,对于好的文章总是记忆犹新,难以忘怀。是以考官其实心中都是隐隐地排了文才名次,有人记得陆瑶文采飞扬,不成想只是赤气,这次定是上不了甲榜了,心中暗暗可惜。
燕北策早早便注意到陆瑶试卷的不同了,这时却不发言。
这次共有两份黄青气运的试卷,文采也是相差不多,可以说各有长断,考官也是各有所爱。因此到底哪位可为解元,众位考官都是争论不休。
见时机成熟,再晚名次却要定下了,因此燕北策摄起陆瑶的试卷,当下便道:
“此子可为解元!”
考场一片震惊,这时细看,终见赤气之中竟有紫气之相。却是陆瑶的赤气又浓了许多,几乎完全掩盖紫气。
紫气乃是帝王之气,若在乱世必称雄一方;但在盛世,却是位极人臣,封公拜侯之相。
再看文采笔迹,具是上佳,比之前两位更胜一筹,却是有进士功底了。
原本就看好陆瑶的考官心中皆是一松,心中暗叹真是峰回路转!
这时主考官张元便下了结论,“宋玉可为解元,杨康甲其次,博洋第三。”
解元虽然已经定了,可是除了带黄气的确定入榜,剩下纯粹赤气的考生,哪些可以入得乙榜,哪些可入丙榜还需仔细敲定。
毕竟这次曲州只有五十八个举人名额,一百份试卷,肯定有四十二人要落选。
这时四月中旬,春雨绵绵,微风习习,不冷,反而舒爽。
曲州对于大多数学子来说都太远,因此便多是留在州城等待放榜。
比起考前的紧张焦虑,这时学子们心中虽惦记放榜,但到底轻松了许多。因此多少都好吃好喝的补贴自己考试时受的苦。
陆瑶自从出了考场,心情就一直很好。回了租借的院落,也不读书了。借助神纹石登入了曲州的法网后,他便知道了曲州的大概地貌,哪里热闹、哪里有风景,他都知道。
因此每日里只管带着宋桥出去闲逛,甚至有时徐秀心过来,他便拉着她出去逛街。毕竟宋桥只是个古代男人,哪里能像陆瑶一样一直逛街,只看不买。
徐秀心第一次被陆瑶叫出去的时候,还以为陆瑶是想请她帮忙为宋母选礼物呢,却不想陆瑶真的只是想逛街。还真别说,陆瑶对买衣物首饰别有心得,而且出手大方。
有一次陆瑶还来了兴致,待徐秀心换上新装,还专门为她上妆描眉,梳头编发。
徐秀心端坐在凳子上,透过琉璃镜,可以看到陆瑶认真、温柔地神色。
所谓“蛾眉参意画,绣被共笼薰。幽居静室碧纱垂,红窗绿阁绣云飞。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他们此时的相处,何其相似夫妻。
徐秀心渐渐地痴了,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好了!”陆瑶罢笔。
徐秀心惊醒后不由脸色发烫,强自收回了心神,看向镜中人。
原本的两叶柳眉被拉直又加粗了些,使得少女看起来英气又可爱。头发也是垂鬟分肖鬓的样式,上面插着珠钗花朵。
徐秀心见这花儿逼真,便伸手摸了摸。见花骨朵儿是鲜嫩的冷,她便知道这花都是真的。
“这都是什么花?除了水仙我竟是都不认得,倒是蛮精巧的。”
“满天星、勿忘我。”
徐秀心听了,两边的脸颊不由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却是不好多问陆瑶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人往往很难拒绝别人的好,即使有人告诉他对方满怀恶意,他也未必相信。
至于陆瑶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撩妹,未必不知道。
乡试名次定下后,徐良便立刻过来通知陆瑶了。至于为何燕北策不通过神纹石亲自通知,无非是怕降低了档次,又想让陆瑶承他的情。
第二日放榜,贡院贴墙前面积满了人。
以前院试还能洒脱,这次凡是家中有考生的人家具是牵心挂肚。如果说秀才是入了士,那举人才是真正的换天改命人上人!
举人已经是官身,见了县令只需拱手作礼,见了知府深鞠躬即可。可以说只要这举人不短命,就能扶起一个家族,这就是建国初期就登门入室的好处。
日上三竿时,终有官吏出来贴榜。这时看榜的人都拼命张望,不自觉的往前挤,把维持秩序的甲士挤的直往后退。
待贴榜的官吏安全的回了贡院,关上了门,甲士才心有戚戚地放开阻拦,退到一边。
顿时“轰”的一声,人群就冲到了榜前。
“中了!中了!”有人见了自己的名单在榜,不由喜得发狂,手舞足蹈。
未中的人看完三榜还不死心,继续挤在人群中不愿离去,睁大双眼重新再细看,就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
陆瑶虽然早就得了消息,但是还是派了宋桥去买今年榜单和中榜人的性格背景。日后这些都是他的同年,需要研究一下,看哪些人适合相处。
待报喜人送了衣冠名贴过来,陆瑶打了赏,换上新衣。就带上礼单去拜访这次的主考官张元,礼品则由宋大牛租了牛车送去。
这放榜第一天,张元只接见甲榜十人;第二天接见乙榜众人,第三天丙榜。
来到张元临时的府邸,陆瑶投了贴后便坐在门房处等候。
没等多久,新晋的举人便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其中曾经和陆瑶争夺院试案首的陶明也在。陶明二十五岁,留着小胡子,很是风度翩翩。陆瑶和他也曾联络过感情,这时相遇便又聊了起来,很快带动了其他人,打消了陌生感。
待十人具到了,这才有人领着他们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入了客厅,见了面,陆瑶等人口称座师,行了礼后按名次依次坐下。
这时张元打量众人,只见这解元宋玉最为年轻显眼,五官鲜明精致,带着少年人蓬发的英气与生机,气度不凡。
第三名博洋虽然穿着锦衣华服,但是脸色蜡黄,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眼珠黄黄的,无一丝一毫光彩。想起他的资料,今年好像才三十五岁,不成想竟然如同五六十岁的老朽一般。此人日后基本没有进步的余地了!
余下只有第二名的杨康甲和陶明一表人才、英姿飒爽。至于其他人年纪层差不齐,高低胖瘦皆有,到底没有这三人出色,不说也罢。
张元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尔等皆是新晋举人,日后朝廷命官,须得严于律己,报效国家。”
“诺。”
随后众人移步去了小厅开宴,酒是薄酒,只是张元在此,谁也不敢多吃,就怕醉酒出了洋相。
第三天晚上便是正式的举人宴,由巡抚乔楠主持。这次曲州的大人物具会到场,基本举人都要现场吟诗,表现才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要一举成名,被在场随便一个大人物记住,日后以举人身份授官都会方便许多。
宴会定在举月楼,此楼上下三层,众人也划分为三层。新晋举人在一层做文宴;二楼是曲州的官员,包括巡抚;三楼却是考官们。
作为曲州最年轻的解元,陆瑶十分引人关注。巡抚乔楠召见陆瑶后相谈甚欢的事传开,不知道又惹了多少人眼红。
但是无奈,日后怎么看陆瑶都不会轻易的陨落,只能借着喝酒的机会灌酒,以解心中嫉火。
谁曾想陆瑶来者不惧,十分爽快的一口干了。只脸通红的,不见醉意。最后众人反而高看了他一眼,小小少年就有如此酒量,彻底心悦诚服。
徐秀心知道陆瑶今日赴宴,心有挂念,便借口徐父出门访友留宿在小院。待宋桥扶着陆瑶回了院,果是不梳洗直接送回了房。这时请的婆子早就归家了,徐秀心只好亲自去烧了醒酒汤。
宋桥其实也借机喝了不少免费的酒,此时困的很。见陆瑶有徐秀心照顾,便自顾下去休息。
徐秀心费力的扶起醉眼朦胧的陆瑶,拿着湿布为他细心擦拭面庞。
此时陆瑶只觉得身体发热,徐秀心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传来,更是勾动了陆瑶的心火。
陆瑶烦躁的扯开衣裳,使得曲线诱人的上身具暴露在烛光之下。皮肤瞬间传来微许凉意的舒爽感后,陆瑶才吐了口浊气,混沌的大脑便有了朦胧的睡意。
温湿的毛巾细细擦过修长的脖颈、玉色的胸膛,轻柔的划过小腹。让他感觉更加清凉舒爽,呼吸渐渐平稳,终是睡去了。
徐秀心脸色发热,不必看也知自己的脸定是红透了。她原是想撒手离开的,但是四月的天,夜晚总是凉的很。这般想着,她才重新鼓起勇气耐心擦拭。
在微弱的烛光下,陆瑶白日里桀骜的神色消退,反而更加的柔弱无辜;几缕乌发散落在额前,英挺的鼻梁下,嘴唇粉嫩。
徐秀心见陆瑶沉稳的睡去了,便报复性的捏了捏他的鼻梁,自言自语道: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真是让人嫉妒!”
陆瑶仍旧睡着,不见苏醒的迹象。
徐秀心的手指捏着捏着便无力的垂下,不知何时就滑落到陆瑶粉色的唇上。虽然心里想着缩手,但是那手指不仅没收回反而按了按。
软软的,滑滑的,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再往下看去,陆瑶的脖颈修长,锁骨凹凸精致,引人垂涎。身材虽然没有腹肌,但也是肌骨匀称。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那种。
徐秀心的内心有种情感蠢蠢欲动,看着陆瑶睡的死死的样子,犹豫再三,她轻轻的覆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陆瑶百炼于心熟于情,嘴唇自然而然的张开,咬住了徐秀心。
徐秀心不由瞪大了杏眼,吃痛的张开了嘴。这时一条灵活的舌头便探了进去,带动着徐秀心的心神。
徐秀心原本以为会有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却不想反而是淡淡的清香。情动时情不自禁,渐渐沉迷。
小院又陷入了寂静的黑夜,唯有厨房还在燃烧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