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裳看着起身欲走的楚容,眸中的墨色愈来愈浓,她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楚容!”
青年闻言回头,看见墨发白裳的女人赤脚站着,那双白嫩如玉的脚正踩在柔软的地毯之上,看上去极为漂亮。
楚容愣了一瞬,白皙如玉的耳尖红了几分,他有些不自觉地撇过头。
青年抬手抵住薄唇,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女人的模样不嗔不喜,那张倾城绝美的脸上,眉目竟是带着几分冷硬。
楚容蓦然感觉心头一跳,开口道:“云裳,地上凉,你……”
薄云裳却不理会他的话,目光灼灼,半晌突然莞尔一笑:“楚容,你还未问过我,可愿嫁你。”
楚容听了这话,后背一僵,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女人偏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竟是几分像年少时期的模样。
“你不想问,我却偏要告诉你。”
“我、不、愿。”
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青年只觉心间刺痛,却突然看见薄云裳袖间有一线雪色刀光,他的瞳孔瞬间一缩。
青年出手欲夺,谁知已经晚了。
一柄匕首没入了女人的胸口,一道鲜血蜿蜒而下,瞬间便浸透白衣。
楚容只觉得浑身发冷,凉意从脚底直蹿上全身。
“楚容,你莫要救我,我这辈子诸般变故都由不得自己,只盼这死,能自己做回主。”
薄云裳的声音尽力提高了两分,整个寝宫都仿佛静了。
她竟为了不嫁他,不惜自残……
楚容一把抱住跌落在地的女人,青年瞬间手足无措,温热的鲜血淌在了自己的指间,他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周遭的一切都远去了。
只剩下自己抱着怀里的女人,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
满室乱糟糟的,有内侍呼天抢地地跑进跑出,太医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地奔过来。
薄云裳被楚容抱起,轻柔地放到了一张软榻上。
楚容退开,让太医上前。他愣愣地看着地上大片的血渍,修长挺拔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他一生戎马,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鲜血,这是他至爱之人的血,他握了握拳,想走近看看,却终究还是不敢,默默退了出去。
百里渊华到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却看见楚容默然立于寝殿之前,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我或许不该和你合作。”楚容回头看向百里渊华。
“但将军还是这么做了。”少年低声道。
“她宁可死也不愿嫁给我。”楚容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星辰般漂亮的眸子,此时像是碎了一地星光。
百里渊华从楚容身旁走过,在他身侧顿了顿,道:“将军放心。”
*
薄云裳躺在床榻上,胸口的伤口极深,痛得厉害。
只差那么一点。
她就救不回来了。
“母妃,你这是何苦?”芝兰玉树般的少年站在床前,轻叹道。
女人纤长卷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她扭过头,并不理会他。
“楚将军为了母妃这么多年一直未娶,想来对你还是有情的。”
薄云裳只觉得心中刺痛,忙垂下眼眸,掩住翻涌的悲喜,冷笑:“他若对我有情,又怎会背弃我,与你联手,左不过是个贪慕权势之徒!”
听到薄云裳这么说,百里渊华顿了下,低声的一句,意味不明,“这么说,母妃对他可无情意?”
女人嗤笑一声,“自然。”
然后,百里渊华笑了。
少年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眸,里面的清冷意味散了些许,他抬起眸子,看向薄云裳的眼神中,竟是添了些许不明的情愫。
浓烈偏执,漆黑如墨。
“那母妃可愿留在这宫廷之中。”
“留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