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忠武军立刻护到刘氏兄妹二人身前。
刘伯宜转身望向大殿外。
外头日头亮堂,他眯了眯眼,却见泰安帝立于大殿之外,身后则是数不清的禁军,最后方还竖着各州驻军的旗帜。
而更后方的,则是忠武军将士们的尸体。
他瞬间反应过来,“你设计我?”
泰安帝冷笑,“到底是谁先设计的谁?”
“你故意的!你故意让禁军败走,故意让忠武军堂而皇之进了皇城,又故意假装服下了毒药!是你一步步引我入局。”
“朕不过将计就计,难道不是你包藏祸心,想要图谋不轨吗?”
此时,泰安帝身边的浔阳王厉声喝道:“刘伯宜,陛下面前怎容你放肆?速速放下长刀束手就擒!”
刘伯宜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顾易城,你也来凑热闹?你难道忘记是谁卸了你兴州兵权?”
浔阳王面不改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兵权不兵权,皆是陛下之物,何来你我之说?”
在刘伯宜眼里,顾易城是一条对泰安帝摇头摆尾乞怜的狗,不欲与他多费口舌,再一次将枪口对准了泰安帝。
“萧衡,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什么图谋不轨?是你没有遵守当年对我父亲的诺言,你处处提防我刘家,褫夺爵位又借机分散我刘家兵权,接连害死我刘家子孙,是你先对不起我!我不过是想拿回我刘家昔日之荣耀,何错之有?”
他拨开身前护着他的忠武军,提刀走了上来。
“放肆!”
禁军一拥而上,执起武器围住了他。
刘伯宜放肆大笑,依旧步步上前,任由锋利的武器划破他的衣衫和脸。
他这样,禁军统领反倒是焦急起来。
泰安帝可没说要将人立刻杀了,只是要活捉而已。
上司没有发号施令,禁卫们也不敢硬拦。
刘伯宜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泰安帝面前。
“萧衡,你要杀我吗?”
“萧衡,你敢杀我吗?”
“萧衡,你怎么不动手?”
刘伯宜眼里没有任何恐惧,只有癫狂肆意。
他料定了泰安帝不会杀他,也不敢杀他!
事实上,泰安帝的确不会现在杀他。
他的琮儿还在燕州抗击北戎。
他若在此时杀了刘伯宜,消息一旦传到燕州,那么在那的十三万忠武军便会成为插向定王后背的尖刀,也会是挥向燕州百姓的屠刀。
见他沉默不语,刘伯宜笑得更加猖狂。
“阿珠,走,跟哥哥回家。”
他回身去牵刘宝珠,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禁军统领看向泰安帝,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泰安帝侧身望着那兄妹二人的背影,沉声道:“将他们囚禁在武侯府,无论是谁,不得进出,也不得让今日的消息传到燕州。”
“将萧璧押入天牢,对外宣告二皇子萧璧下药毒害君父,煽动忠武军造反。”
禁军统领想问该如何提及刘氏兄妹二人的罪行,但见泰安帝的脸色却又不敢问。
“是。”
泰安帝朝他们挥挥手,“速速将城外的忠武军残兵处理干净,城内的也要及时收拾,莫要惊扰百姓,此番伤亡者,从国库支银子补助......”
泰安帝说着,感觉大脑一阵阵晕眩,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欲坠。
赵三宝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道:“陛下,您折腾了两日,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所幸朝中官员大都无碍,金大人和几位阁老会处理的。”
泰安帝点点头,“扶朕去永寿宫。”
而随着刘伯宜往前走的刘宝珠,却频频回头。
“大哥,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这几日她感觉就像在做梦一般。
刘宝珠只觉得自己心头酸涩不已,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知道泰安帝突然没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心里空落落的,再次活过来的时候,又感觉到自己的心重新跳动了。
可看着他一个眼神都不耐烦给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又难受绞痛。
刘伯宜望了她一眼,“阿珠,莫要回头了,他心里从来没有你,只有周微澜。”
刘宝珠长叹,“大哥我知道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就这样走了吗?萧衡不杀我们?”
刘伯宜嗤笑,“燕州有你二哥,有我们刘家的基业忠武军,他敢杀我们吗?”
“相反,今日的罪责他只敢按在萧璧身上,半点消息都不敢传到燕州去。”
刘伯宜望向远处的宫门,目光幽深。
但他也知道,今日他们兄妹二人可以走出皇宫,但从此以后却是走不出武侯府半步了。
他输了。
到底常年留在瑞都,他已经将排兵打仗那一套忘得差不多,所以才会大意地认为禁卫军真的溃败而逃,也笃定泰安帝真的被毒死了。
以至于只带了三千人马进宫,而让其他人兵分几路,部分在城中铲除异己,部分去城外搜捕与刘家作对的官员家眷。
就是走错了这一步,才让卷土重来的禁军和边路驻军找到了机会各个击破。
也不知剩下的忠武军还有多少活着,是否能将消息送到二弟手里。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每隔十天就发出的秘信不按时送到二弟手中,二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就是几条命吗?
他早不在乎了!
他一定要让萧衡知道,负他刘家是什么下场。
他要让萧衡与他一样断子绝孙,他要让东瑞血流成河。
刘氏兄妹两人快走出宫门的时候,禁卫统领上来“请”他上马车。
刘伯宜冷笑一声,“本侯自己走回去。”
禁卫统领最烦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且知道刘伯宜的人头落地是早晚的事,便也不再客气,当即一拳挥了过去。
“啊!你好大胆的胆子!”刘宝珠当即尖叫一声。
“你!”刘伯宜捂住脸,含着带血的牙齿,面容狰狞且狼狈。
禁军统领懒得看他们,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请侯爷与娘娘上马车。”
瑞都的亲戚都是沾亲带故的,忠武军入城这几天,祸害了不少官宦人家,他好几个亲戚家里都死伤了人。
没当街揍他已经很好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呢!
要他说,这种不顾东瑞百姓死活,引狼入室的千古祸害,就该当街千刀万剐才好。
他想打他,手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