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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些天真热烈,赤忱温柔,和那个小小的人,放在自己心里最不去触及的角落,紧紧关上了心门。

然后他可以对这个世界都无动于衷的漠然。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曾经那个小小的人,已经长成了大人。他以为那个已经长成大人了的小小的人,什么都已经忘了。毕竟没人愿意记得不好的回忆,没人愿意记得儿时曾经辜负过自己的人吧。

直到,听到她和曾经那个小小的人一样,叫出了那个称呼来——忱忱哥哥。

睡梦中的梦呓罢了,却是那么痛苦不堪的语气啊。

短短四个字,轻轻软软的声音,却是以强硬的势头,敲响了程漠心里紧闭着的那扇门,那扇关着他所有的天真热烈、赤忱温柔的门。

然后,从她紧闭的眼睛里循着眼角滑落的泪水,就毫不留情地撬开了这扇心门。

她泪水滑落的时候,程漠甚至是慌乱地伸出手去想擦拭,手却僵僵停在半空,不敢碰她一下。

依旧是很难将眼前这张温柔漂亮的脸,和当初那个黑瘦的小小人重合到一起,但从她痛苦不堪的语气,让程漠如此清楚地见证了曾经的伤害。

他以为彼时年幼,或许这人早已经淡忘了,就像他会刻意去淡忘一样。

但……

正如程漠先前喃喃的那句一般。

我想给她活路的,但她自己不放过自己。

我有一个亏欠良多的人。程漠一直清楚这个。

在叶伟盛病重之时,从叶伟盛那里看到的那份叶棠的领养文件,以及文件上附着的她幼时的照片时,程漠就认出来了的。

所以,说动了叶伟盛,给她争来了最大份的遗产,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补偿。他没有解约,而是接下了伟盛这个烂摊子,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迁就。见不得她被叶伟健这类人欺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保护。

只以为她不记得过往的伤害了,只以为她早已经不再难过了。那么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能成为让自己心安的补偿。

程漠原本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反正她那时还年幼,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现在做的这些,为她争的这些,都能让他不那么歉疚,都能让他更心安一点。

但就只睡梦中痛苦不堪的一声呓语,便将他这些自以为的心安,全部打得粉碎。

他有一个亏欠良多的人。他所以为应该已经被淡忘了的那些他给的伤害,并未消散和淡忘,让她痛苦不堪。他带来的伤害,荼毒了她……二十一年。

程漠再也没有办法安慰自己:没事的,她早就不记得了,等帮她将公司步入正轨,等让她能独当一面了,我就离开,届时她是她,我是我,自此两不相欠。

而现在,程漠觉得自己……可能没法再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程总……程总?”那道轻轻软软的声线在身后响起,飘进耳朵里,唤回了程漠的思绪。

“怎么……停在这里?是抛锚了吗?”叶棠的声音鼻音很重,没想到吃了药之后感冒的威力反倒逐渐发挥出来了,鼻子塞得一塌糊涂,直接都不通气儿了。

叶棠揉了揉自己塞得不行的鼻子,放弃了用鼻子呼吸,嘴微微张着大口呼吸了两口,走到程漠身旁。

“程……”叶棠还想叫他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她怔怔看着他的脸,她看到了一双发红的眼睛,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总是不耐的淡漠的要不就是别别扭扭的,间或也有些笑意,促狭的或是戏谑的。

但她从没见过这双眼睛像现在这样,泛着悲伤的红。

莫名的,一瞬间就像是心里被扯了一下。

“……你还好吧?出什么事了吗?”叶棠小声问道,目露担忧。

不知为何,她就很不想看到这样一双泛红的眼睛。心里会……不怎么舒服。

程漠顿了顿,“没事。”

他垂下眸子去,声音明明听不出端倪,表情似乎也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那种无动于衷的淡漠。但却总有哪儿不一样了似的。

哪儿不一样了?叶棠一时半会儿地说不上来。就好像,气压仿佛都有些低,就好像根本都不需要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让人察觉到,他情绪不好,非常不好。

不是愤怒,而是比愤怒更严重的情绪似的,让人放不下心来。

“要不……我来开车吧?送您回去好吗?”叶棠声音轻缓,试探着问道,语气带着不愿触碰到别人情绪的小心。

程漠垂着头,叶棠听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他目光浅浅落在她身上,声音平静,“你不用怕我。”

叶棠笑,“我哪有怕你。”

他好轻地勾了勾嘴角,声音微哑,眸色疲惫,状态看起来明明就很不太好,叶棠看得出来,但他不说,她也就不好多问。

程漠:“阿惕去竹园打包去了。你生病吃点清淡的,所以在这儿等会吧,等他送来再走。”

叶棠没忍住问了句,“所以究竟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程漠转眸看着她,他朝她倾了倾身子,略略垂头,两人的距离就离得很近,叶棠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只觉得他眸子像是望不到底的幽潭。

此刻目光未免太认真了些,“你知道你睡着了会梦游吗?说梦话,喊叫,还伸手抢方向盘那种。我都叫不醒你,安全起见只能停车。”

如果可能的话,叶棠觉得自己可能会像是动画里头那些人物一样,整个人从彩色变成黑白,而且画面上空还挂着沮丧竖线的那种。完全僵硬了。

“我……”叶棠抬手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我真的这样做了?”

叶棠一直知道自己睡眠上有点问题,容易被梦魇着,有时候惊醒时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虽然大多都不记得梦的内容是什么,但那种心悸的感觉却仿佛还存在着似的。

但在上司面前梦魇,发梦游了说梦话胡喊,还抢方向盘,就有点……不那什么吧。

叶棠想想都忍不住白了脸,她弱弱道,“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