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现在被我气得直发抖,但我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目送着何文柳离开,直到他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何文柳能自由出入御书房,这事情全宫都知道却没有人发表意见,因为这是我的意思。当初就怕何文柳窝在青鸾殿不出来,才会让他到御书房来散散心,他都散了一年多了,母后现在才来抓人,时间会不会太迟了些?宫里的妃嫔内监不是傻子,明显何文柳是有我护着,他们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有些话是传不到母后的耳朵里去的。
几天前,蓝梅传来消息,说夏知素身边一新来小太监将何文柳在御书房陪我的事告诉了母后,母后气得当场就发作了,接着就说要找何文柳算账。可母后偏偏被夏知素拦了下来,说什么没凭没据的没人会认,就有了今天的这场闹剧。我昨天故意让何文柳来御书房找我,就是想让母后带着她的亲信们来大闹御书房,我看着母后带的人里面没有蓝梅,估计她随便找个理由没敢来吧。
母后被我这样无视着,心里委屈极了,哭着说道:“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素儿进宫,不喜欢夏家,可是你也不能用文妃这么气着哀家吧?”
“母后您说笑了,皇嫂和夏家朕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您太抬举他们了。您别每次我忤逆了您的意思,您就拿夏家说事。”我坐在刚才何文柳坐着的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文妃来御书房的事情本来就没人谈论,却能让母后您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御书房,该不会是有什么人跟您嚼舌根了吧。”很明显,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夏知素,想到夏知素我心里不免有些恼火,她才进宫一个月就开始生事了。
“什么没人谈论?”母后看我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恼火,“难道这御书房里的内监嬷嬷们就不是人了吗?今日你与文妃在这御书房里做了些什么事,他们都看得是一清二楚,你就不怕他们传出去,伤了你的文妃?”
“母后这倒是提醒朕了,”我朝着侍卫们下命令道:“把今日与太后一起进入御书房的人给朕抓起来,杖毙。”这些人必须得死,蹲在后宫里也不看看谁是真正的主人,就跟着母后来御书房里闹?
我口谕一下,那些嬷嬷内监们立刻跪在地上,请求饶命,顿时,御书房里一片哭喊声,“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们坚决不会说出今日所看之事。”
母后没想到我会这样,我对待她身边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可能下令处死?母后拉着我的衣袖说道:“皇儿,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他们都伺候哀家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我拉着母后的手安慰道:“既然母后求情,那朕就免了他们的死罪。”接着我道:“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那朕就割了你们的舌头,挖了你们的双眼,打断你们的手,让你们继续留在慈宁宫伺候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在场母后带来的人全部使劲磕头,哭天抢地的求饶着。
“皇儿!你….”我打断了母后的话,笑着对她说道:“其实这都是因为他们今天闯进御书房看见不该看到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母后看着我的笑容,脸变得异常扭曲,“你….你就如此恨哀家?”
恨!我当然恨!我从来没想到母后也会算计我!在太庙的时候,我明明吩咐了不想被人打扰,可那夏知素还能进来,不是母后授意,她连庙堂的大门都踏不进。母后明知道夏知素是皇兄的发妻,却还任由她给我下药,跟我发生关系,她们的目的打算我怎会不知?!我想过不了多久母后就会逼我立夏知素为妃了吧。我终于明白为何皇兄临死前对夏知素在后宫里的所作所为不再过问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我以为皇兄的仇人只有夏知素,只有夏家,原来母后也是他的仇人!我们都被母后骗了,我们一直以为母后只不过是因为疼爱夏知素而蒙蔽了双眼,但其实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在母后心里,夏家永远排在第一位,夏家害死了皇兄,母后护着他们,夏家逼走了小八,母后仍然护着他们,而现在夏家的苗头指向了我!
与母后一起到御书房的人全部被处刑后,又被我送入慈宁宫,我就是要让那个夏知素明白,我跟皇兄压根不是一类人,皇兄可以无限制的孝顺母后,迁就母后,但是我不会,只要触犯了我底线的人,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把这一切处理好后,我没再搭理母后,就把她一个人晾在御书房里,自己走进御书房的里屋,找何文柳去了。今天御书房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我只不过让母后认清楚,我不再是那个处处心里念着她的儿子了。
御书房的里屋是一个小型的休息室,供于皇帝工作累的时候小憩而建,我进去时何文柳正躺在小榻上,他一看见我,立刻坐起身朝我伸出手。
我牵着他的手坐在床榻边,笑道:“怎么了?这才没多久就想念朕了?”何文柳无视我的转移话题,连忙问道:“母后生气了吧?您别跟她吵,她毕竟是您母亲,明儿个微臣去慈宁宫给母后赔个不是。”
我哪会让他去母后那个狼窝啊,继续转移我的话题,“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别给朕到处乱跑,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你去哪里朕都不拦着。”
“可….”何文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道:“文妃,你别太软弱了,知道吗?”我看着他认真说道:“在这天底下能动你的人只有朕,其他人没那个胆子,要是有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让朕知道,好不好?”
何文柳被我说的有些茫然,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答应。但我不太相信何文柳那性子,就怕他不明白我这话的用意。傍晚我送何文柳回青鸾殿,专门把伺候他的新月等内监们叫到跟前,好好叮嘱着。在后宫他们嚣张跋扈不要紧,但心里必须要为何文柳考虑,不能让何文柳受一点委屈。那些内监们都是聪明的人,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道理,赶紧答应。
我昨天的叮嘱果然有用,第二日一下早朝,我刚走出偏殿,就看见小绿子在偏殿不远处的柳树下徘徊着,他一见我下朝走出,忙跑上前来请安。
小绿子着急的说道:“皇上,今天早上您刚走,就从司政房来了一群内监们,他们说文妃娘娘触犯宫规,要罚文妃娘娘去祠堂罚跪。”在司政房里内监们的工作,就是处罚犯了宫规的宫女太监们。
现在何文柳都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区区内监居然敢让妃子去祠堂,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授的意,他们就是看着何文柳好欺负,才拿何文柳开刀的吧。幸亏我昨天特地把何文柳教育了一番,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傻愣愣的任人欺负了吧?
小绿子看我半天没什么反应,都快要着急的跳脚了,“皇上,您快点去祠堂吧,估计文妃娘娘都跪在那儿了!”
“什么?!”我脑子一热,怒火一下涌上心头,厉声问道:“文妃不懂事难道你们也不懂吗?!朕昨天跟你们是怎么说的?!让你们看好文妃,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小绿子被我质问着,立刻跪下解释道:“皇上!您是不知道啊,今天司政房来了好几十个内监,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手里都拿着大粗棍,见着顶嘴的人就打。我们也护着文妃娘娘,不让他跟着司政房的人走,奴才们皮厚被打几下无所谓,可文妃娘娘见不得奴才们被人打,这才跟着司政房的人走了,皇上,您快去救救文妃娘娘吧….”
我没再管小绿子的求救,直接坐上皇辇,命万福以最快的速度去祠堂,何文柳啊何文柳,我都这么保着你了,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啊。
当我到达祠堂下了辇车后,看见祠堂门两旁黑压压的一片,有五六十人,穿着司政房特制宫服,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他们这架势,还以为祠堂里藏有刺客呢。
祠堂的正门外中央,还跪着十多个宫女太监,一看就是青鸾殿的人。我走上前去,祠堂两旁守着的内监们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就跪下请安。
那些青鸾殿的人看着有些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一看就是被人用过刑了。我一直以为经过两年来我对后宫人员的安排,留在宫里的都应该是些聪明有眼色的人,全后宫都知道我多疼何文柳,平时我别说罚他了,连重话都没对他说过一句,这司政房倒好,把我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全做了。
我朝着祠堂门口走去,经过跪在门前中央的宫女太监们,新月就跪在最前面,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何文柳脾气本来就好,跟着他的人也都是些老实本分之人,不出事还好,这一出事他们青鸾殿还真撑不下去。
我走到新月旁边问道:“文妃在里面跪了多久了?”
新月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我,半天涌出泪水哭着说道:“半个时辰了,皇上,您…您快去救救他吧!”
我没低头,眼睛一直看着祠堂大门冷冷的道:“新月,朕昨天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新月向我磕头认错道:“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守护好主子,皇上要怎么罚奴婢,奴婢也绝无怨言。”
“那倒不用,朕不会罚你,”我缓缓说道:“你们都起来吧。”青鸾殿的人站起身后,我对新月道:“跟朕进祠堂。”新月应了一声,跟在我的身后。
我走上祠堂,还没踏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出,“文妃娘娘,您今天也别怪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谁让您和皇上站在一起非得跟着太后娘娘闹呢。”
这话听得我一肚子火,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母后下的旨意,但却没想到司政房居然是母后的爪牙,司政房在宫里的地位相当于刑部,不归任何人所管,哪怕是母后。
我走进祠堂后,看见何文柳挺着个大肚子跪在祠堂中央的蒲团上,双手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厚厚的一本宫规,何文柳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似乎快要托不住了。只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司政房掌事宫服的太监说道:“文妃娘娘,您悠着点,这才半个时辰,太后娘娘可是要罚您跪满三个时辰的。”
“大胆!”万福听着那掌事太监的口气立刻大骂,“就算是让你监督文妃娘娘受罚,也没让你用这种口吻跟文妃娘娘说话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