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不放心她，上前看了看。
“小姐，你怎么了？”
唐初仰着头，带着倔强。
“我没事，这就回家去，你们辛苦了。”
上前的这个人对着两旁的人挥挥手，表示无事发生。
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地响着。
“白霜啊，四万万同胞啊，这个民族面积这么大，想再见面，谈何容易啊。”
她们，重逢后，一张合照都没有。
白霜谨慎，怕日后遭遇不测，并未留下任何信息。
凌飞站在院子里，看她面色呆滞眼睛通红的回来。不由得上前询问， 把她半拥在自己臂膀间。
“阿初，怎么了？”
看见凌飞，唐初压抑的不舍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哽咽着哭了许久，声音也很大，青禾满是面粉的手也没来的洗就从屋里跑出来，还在不断地问怎么了。
唐初放肆地哭着，伏在凌飞肩上。
等她哭够了，凌飞的肩头湿了一片，还有她黏黏的鼻涕。
顾不上许多，拿出帕子擦了擦。
“白霜走了，离开金陵了。我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她就这么走了，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凌飞和青禾明白了，这就是告别。
人就是不断告别，告别亲人，告别朋友。
“凌飞，我们约定在大学校园见面。可我知道，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有机会了。”
凌飞抱着她，尽力安抚着她。
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这句话是何等心酸啊。
凌飞说不出来安慰她的话，他知道，再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
青禾回了厨房，心里也微微泛酸。
无力感充斥在她全身，刚才一恍惚，青禾想到了以后她和唐初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呢？
正在忙着的青禾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告别。
面前的这个小姐，会突然离开吗？离开这个时代，去到七十年后？
青禾手里的面皮放下，嗖地一声就跑了出去，一旁的小喜吓了一跳。
唐初好容易平静下来，坐在花园的木椅上。
青禾扑在她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唐初刚哭过，眼睛和鼻尖都泛着浅红。
凌飞在旁边给她扇着风，青禾突然出现也吓了他一跳。
“小姐，你也要走了吗？”
凌飞被青禾的问题逗笑了，“青禾你担心什么，你家小姐去哪儿会不带着你啊。”
可只有唐初和青禾知道，青禾这么问的意思。
青禾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小姐，是要走了吗?”
青禾的碎发迷了眼睛，唐初抬手替她拨开，扶着她站起来。
“青禾放心，不会走。就算要走，我也会提给你说的，或者给你留一封信。”
唐初抱着青禾，隔着薄薄的夏季的衣衫，紧紧贴着两颗跳动的心脏。
“青禾，还没到时候，我想，我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这话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
凌飞还以为这姐妹俩被白霜的离开刺激到了，放下手中的折扇，“我先回屋去，你们姐妹俩可以再抱一会儿，再说会儿话。”
扇子握在唐初手里，给青禾扇着风。
“青禾，我不知道我离开时候会不会有预感，如果有的话，那我们可以好好告别。如果没有，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青禾，我们也只能抱憾终身了。
可是青禾，真正的唐初会回来，你可以告诉她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这些话唐初没有说出来，因为青禾此刻已经快哭了。
“青禾，别让我哭了，好吗？我这眼睛受不了，我答应你，一定不会突然离开，好吗？”
好不容易安抚了青禾，唐初累的半条命都没了。
青禾所有的情绪都是稳定的，只要牵扯到唐初，她像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唐初直接回了卧房，洗了澡，换了身轻便的衣裙。
下楼来，看凌飞和唐绍元下棋。
“劳大哥，爸爸回云城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 本来东西也不多，就两个箱子。把伯父送到云城，住两日我就回来。”
唐初拍拍他的肩膀，“别急着回来，在家多陪陪嫂子和孩子。说起来这事怨我，你们一家三口分隔两地。”
“你又说这个，当初我来这里，都是商量好的。”
棋盘上局势焦灼，凌飞费尽心思，也要让唐绍元赢个一子半子。
唐初觉得没意思，掐了凌飞一把，坐在一旁拿起石头记看了起来。
小喜给他们沏了茶，还切好了水果。
厅里就他们三个人，有人下棋，有人看书。
一时间像是回到了云城的小院，那些静谧的午后时光。
凌飞下着棋，看了一眼窝在不远处沙发上，认真的翻着那本快烂掉的书。
好像从他们见面以来，这本石头记她就一直在看。
唐初不说话的时候，那种清冷和疏离感更重。她就在那片光影中，心有灵犀地抬头看了一眼。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淡淡笑着疏散了那份冰冷。
眼神询问着他，看他摇摇头，继续手中的棋局。
唐初这边翻了不知道多少页，那边就听到唐绍元笑出了声。
放下手中的书，“怎么？凌飞表演成功了？”
凌飞挠挠头，“哪有表演啊，是爸爸更胜一筹。”
唐初走到唐绍元身后，“爸爸，你姑爷，费尽心思让你赢个半子，还不能让你发现。你就别为难人了，这样下去，脑子废掉啦。”
唐绍元回忆着正常棋局，手在棋盘上指指点点。
“原来如此，凌飞，下次不许这样了。”
“好啦好啦，该吃饭了。”
唐初扶着唐绍元，“爸爸，回去一定要啊告诉梁伯，这个姑爷还是不错的。”
唐绍元哈哈大笑，“那个老头儿，我回去哄哄就行。”
“您明天回去，替我带好，就说阿初很想他。还有爸爸，回去去祠堂，认下劳大哥吧。日后劳大哥走动起来，也方便些。”
“我也正有此意，等我回去找你大伯择个好日子，让庆春在祠堂祭祖。”
“我和凌飞就不回去了，他现在出门不方便，还得报备，去哪儿都得有人盯着。就不给家里添麻烦了，有唐华大哥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劳庆春这些为唐家为唐初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送唐绍元回云城那天，艳阳高照，飞机冲上云霄，越来越小。
“凌飞，白霜走了，我被留下了。生活一切照旧，这下，我们都没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