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包房里,只剩下她和胡笳。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吃完赶紧回去上班,时间不多了。”
“阿初姐姐,你是真的心狠。”
唐初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吃着。
今日会碰到王敏之是意外,就算没有这次偶遇,她也会在唐绍元到金陵之前, 跟他坦白。
这真相,她亲自告诉他,总好过听别人提起。
胡笳听张远说起过他们在云城的那些事,知道他们的偶遇,帮他们拍照,后来又帮他救下李盛源,送李盛源出国,还有后来的这些事。
“阿初姐姐,当年,你真的就在等着凌飞吗?”
唐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喝了一口汤,想了想。
“等,坚定的等。”
“那如果后来他没回来呢?”
“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来。这种预感很强,强烈到超过了我的认知。所以,我愿意等他,而且,甘之如饴。”
“那阿初姐姐,如果他牺牲了呢?”
唐初看着她,“他牺牲了我还等什么呢,就不等了。难过一段时间,再找个人嫁了。做该做的事,念该念的人。”
她这个回答,胡笳很意外。
“胡笳,你记着,这个世道,人应该先有自我,然后再去爱别人。生命只有一次,别说来世别说前生,就在当下。人在,一切皆有可能,可那个人都没了,你的难过还有 意义吗?”
这个理论,倒是,挺新奇。
胡笳以为的唐初,爱的热烈,可没想到她放下的也是爽快。
“走吧,该回去上班了。”
两人慢吞吞地下楼,正好看到喝的醉醺醺的王敏之。
林飞白也看到了她,正要上前说些什么。
”飞白,先送他家去吧,我跟胡笳先回了。“
“好,我让人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门口的黄包车,很方便的。等大哥他们来了,飞白一定要来。”
在门口告别,唐初回头看了王敏之一眼,他的头低着,许是睡着了。
王敏之啊,还是那样子。
在她的问题上,永远看不透。
下午的工作心烦且忙碌,那些档案和花名册,惹得她莫名心烦。做数独的报纸,画的更是面目全非。
胡笳也看出她大概心情不佳,下去想办法讲了几个笑话给她,效果一般。
她拿着整理的文件去找主任,他的办公室在这层最西边,长长的走廊。
还没到敲门,就听到里边传来的吵闹声。
门口的助理,对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要不你等会儿再来,这会儿正发脾气呢。”
她没见过主任发脾气,表现的有些好奇。
“谁在里面啊,这么大火。”
“财务部的那几个,一些数据的事。”
唐初先回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助理。
财务部?数据?那天听到的内容?
下班的路上,她还在想这些,也没什么头绪。
前线还是相持阶段,他们把目标转移到了陕北的黄土高坡。
唐初是知道这个的,情报传送的及时,领导们早做准备。
她记得,这一年都是移动着,最后才去了河北。
刘铭安停好车,唐初还在想下午的插曲。
“小姐,到家了。”
唐初这才回神,“哦,我一天累的。”
青禾接过她手里的包,看着她脸色不佳,“怎么了 ?”
“没事,太累了。中午出去吃饭碰到了王敏之和林飞白,说了一会儿话。”
唐初捏着自己的肩膀,“青禾,我先上去泡澡,乏得很。”
“好,我上去给你准备洗澡水。厨房里熬的银耳粥,你先喝一些。等等再上来。”
唐初坐在沙发上,点点头,小喜给她端来一碗银耳粥。
“小喜,婚礼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备齐了,小姐你交代给劳大哥,他帮了好些忙。”
“一家人,就不用客气了。”
她靠在沙发上,手中的瓷碗轻轻晃着,忍着吃完了。
缓缓走上台阶,朝着卧房去了。
“银耳粥喝了吗?”
唐初往后伸着懒腰,“喝了。”
“那正好,水好了。我帮你按按?”
“不用,我自己待一会儿。”
青禾也没说什么,拿着她换下的衣服离开了。
唐初还是让自己沉浸在水底,睁着眼睛,一串串小小的气泡向上涌着。
在水下,她平静不少。
今天下午的事,很大可能是凑巧。她太过敏感,一点小事就被放大了很多倍。
这样不好,不谨慎不行,太过谨慎就会草木皆兵,影响判断。
她反思着自己,猛地一下,从水中坐起。湿湿的头发贴着脊背,脸上的水珠,滑落下来。
冷静自持,张弛有度。
深吸一口气,她又潜了下去。
头发在水中飘荡着,摇曳着,像一幅水墨画。
她反反复复让自己在水底多次,最后还是青禾敲门,把她叫起来了。
“小姐,该起了,晚饭好了。”
“哎,青禾,我不想吃了。”
“我端上来了,来吧,擦擦身子和头发,去外面吃点吧。”
唐初无奈,指尖的水,全甩在青禾身上了。
“小姐,你甩我水也没用,饭肯定要吃的。还有,药也是要喝的。”
唐初走到外面,又是小馄饨,没几个,都是汤汤水水。
“青禾最好啦。“
窗户半开着,丝丝夜风吹进来,舒爽不少。
青禾走后,她还是站在阳台上,看着周围,看看夜空,小碎步踢来踢去,最后坐在了长椅上。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还是凌飞回来后把她抱走的。刚把她放下,她往里翻了翻。
“困了,我先睡了。”
“好,你先睡,我去洗澡。”
想明白一些事情后,她睡的极快。等凌飞从盥洗室出来后,唐初已经沉沉睡着了。
长发散在身后,凌飞俯身关上了她这侧的台灯,又把房间里的大部分灯都关了。
原本想跟她商量下,父母来之后的事。看她困成这样,也只能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