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越明显的位置,反而更让人松懈,更不易察觉。
唐初发现之后,提醒过胡笳。
令人意外的是,胡笳丝毫不在意。她耸耸肩,在纸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阿初姐姐,我们也从未讲过任何,大逆不道的话,不是吗?
唐初看完,抬头就看到对面坐着的女孩,天真烂漫,开朗疏阔。唐初的小心翼翼和她的满不在乎对比明显。
胡笳她,有抗衡任性的资本。
只是唐初她,不敢冒险。
可是接下来,胡笳的动作,让唐初更加震惊。
胡笳的纸条被唐初撕碎,如雪花一样的碎屑,在她手心里握着。
她还没来得及拿到卫生间冲到马桶里,刚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就看到胡笳拿起话筒,三下五除二的拧开盖子,把里边的窃听器翻了出来。
胡笳捏在手里看了一眼,冷冷地,直接丢在了桌面上的茶杯里。
然后,胡笳端起茶杯,走到站在门口的唐初面前。把她紧握着的手打开,两人看着唐初原本握在手里的纸屑,一点点飘到水杯里。
直到最后一片雪花,从唐初的手心离开。胡笳才对着她笑了笑,“阿初姐姐,我这就去毁尸灭迹。”
唐初此刻一言未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胡笳来头很大,家族也是位高权重,尤其是战争后期这几年,在委员长面前,如水得鱼,很受重用。
这间办公室里还有 一个,在墙边的桌子里侧,她伸手摸了摸,不见了。
唐初还不明确胡笳的意图,所以她只能不动声色,一切照旧。
胡笳很快回来,手里空空的,水杯已经不见。
她空着双手,耸耸肩,“碎掉了,扔啦。”
“这一下午过得真快呀,快下班了。”
唐初也是笑笑,继续研究报纸上的数独。
钟表滴滴答答地转着,秒针转了十几圈,胡笳看着窗外,唐初看着报纸。
外面炎热,从办公楼看下去,院子里空空地,一个人影也没有 。
胡笳发着呆,快下班时,有人敲门。
还是上次来那个人,这次不知道来做什么。
他走到两人的中间,敲了敲唐初的桌面。她循声抬头,带着询问和迷茫。
“唐初,大院门口,那是你丈夫吗?”
唐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隔着窗户,看见绿色的吉普车,就在大门旁边。凌飞站在车旁,像是在点烟。
外面还很郁热,尽管不如正午那时毒辣。
唐初心里泛酸,他好像还在介意中午的意外。
“阿初姐姐,先走吧,没几分钟了。”胡笳站在她身后,让她先下班。
报纸就这么摊在桌面上,唐初对着来人说了句谢谢,拿起手包就下楼去 。
她大步向门口走去,楼上的胡笳看着她匆匆的背影,“真是郎才女貌呀。”
“胡笳,怎么,想恋爱啦?”
“羡慕呗。”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到门口的凌飞对着她这个方向挥了挥手,她看到,应了一下。
然后,看到凌飞扶着唐初上了车,两人离去。
胡笳转身,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你今天把办公室的窃听器拆了?”
唐初不在,只有他俩,说话更自在些。
“胡笳,说话,我认识你也不是一两日了,今天气性这么大?”
“拆了,装好的第二日我就拆了我身后那个,今日拆了话筒里的那个。”
“你胆子真大, 不怕被骂啊?”
“骂呗,屁呢,这哪里还有半点自由。”
“走吧,请你去吃蓝玉法餐。”
在路上,两人聊起唐初。
“ 胡笳,你对唐初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唐初?我把她当姐姐啊,要是我姐还在,跟她一样大。她跟我姐还是高中校友,当年在金陵女中的校园里,我还见过她。当年匆匆一撇,只觉得她长得真好看。比胡家的女孩子都好看。”
“她跟你姐的性格可不像,我看那唐初,性格挺闷的。”
“那是还不熟悉。不过,这些年没见,她变化确实挺大。至少,没有中学时爱笑。”
是呀,胡笳并不是第一次见她。
女中的校园里,胡笳还是小学生。听到有人叫唐初,然后就看到旋转的楼梯口,出现一个长发恬静的女孩子。
那一瞬间,胡笳好像看到了作者笔下灵动的女主角。作者钟情自己笔下创造的人物,所以把太多的美好都加诸在女主角身上。
唐初就是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虽然,胡笳也是。但她,看着唐初,自愧不如。
唐初从她身边走过,看胡笳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对着她颔首笑了笑。
后来,她从自己姐姐那里得知,她是唐初,唐三小姐。
可胡笳的姐姐,也在山城,遇难身亡。
所以,胡笳对唐初,自带着一层姐姐的滤镜。唐家如今失势,唐初变得有些拘谨胆小,那她索性放开手脚,好好护着她。
回家路上的唐初和凌飞,话也不多。
在路口转弯时,唐初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胡笳的事。
“凌飞,既然这仗打打停停,这几日又开始谈了。那你们飞行大队应该没什么要紧备战任务吧?不如这样,后日周末,叫到家里来,小聚一下。 让胡笳和白霜也来,我之前答应给胡笳找男朋友的。”
凌飞看到唐初的跃跃欲试还有第一次做红娘的兴奋,点点头答应了。
上面在和谈,他们这些军人悬着绷紧的弦,也稍微松了些。
他队里那些人,除了张远,都还没见过面。
得到凌飞的首肯,唐初开始盘算,需要准备些什么。
“凌飞,你们空军之前的酒会和晚宴,我都没有参加过。别家的太太都是贤内助,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
这两句话里,凌飞听出了自责。车子停在路边,他握着她的手。
“阿初,对于凌飞,只要你在身侧,胜过万千。不用像别人那般,这样的你,就很好。再者说,你的丈夫是个没有追求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国防部的大官。
所以,阿初,我不需要你为我的职业生涯做什么,就像你也从没有要求我能一步登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