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又在说我什么?”
凌飞刚进家门,听孔金茂说有家里有客人在,聚在花园喝茶。
衣服也没换,就直接走了过来。
听她提起戒指,内心荡漾温暖。
唐初听闻,起身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走到白霜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凌飞。”
“凌飞,这是我在中央大学的同学,白霜。这位是王敏之,唐家和王家世交,敏之哥哥他刚从国外回来。当年,李盛源出国也是拜托敏之哥哥办的。”
凌飞的敏锐的直觉和王敏之那并不清白的眼神,让他如狼般带着杀气。
“王先生你好,凌飞。”
眼神交流,杀气腾腾。
“凌队长你好,王敏之。”
握在一起的手,较劲的意味明显。
唐初挽着凌飞的胳膊,借此把两人分开。
“提起李盛源,敏之哥哥,他应该有信让你带回来吧。”
王敏之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两封信。“还有几本外文资料,我刚交给门房了。”
“好,他出国前我特意交代过的。”两封信,一封给凌飞,一封给唐初。
唐初拜托他走访国外的工厂,尽量可以带回国内一些先进的技术。
天色尚早,四人坐在花园里聊天。
白霜忽然想起,报刊亭里写给隋唐的信。
“阿初, 那年在报刊亭,那封信就是凌队长写的吗?”
唐初笑着点点头。
“是呀,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次要不是跟着你去报刊亭买杂志,那封信恐怕还会多吹几个月的风。”
“岁月匆匆,我们也都三十岁了。”白霜也在感叹流逝的岁月。
“白霜,我现在走在金陵街头,看到金陵女大的学生,白衫蓝裙,真美呀。”
听唐初这样讲,王敏之趁机开口道,”阿初,可是想回学校了?“
唐初摇摇头,喝了一口茶。
“回学校教书吗?算了吧,学生太闹。往昔只可回忆,不宜重来。”
”王敏之,说起来工作。当年咱们一同在重庆,如今你学成归来,还回原单位吗?“
“还未可知,总统还在山城,一切待定。”
几人原是旧相识,凌飞略略坐坐,就离开花园回书房去了。
白霜和唐初,一个眼神流转,白霜顺势提起工作。
“阿初,你呢,不想去学校教书,只想在家做队长太太吗?”
“如今唐家在南京城不比从前,我也想出去工作。只是,我。”
话未讲完,像是有难言之隐。
“阿初,可有为难之处?”
说话之人是王敏之,看唐初为难至此。
“没有,只是不知该做些什么,我这样的人,能做什么。”
“阿初,你不如去我之前的军统局吧,你家凌大队长开口,在总务处觅得一份闲职,也挺好。”
“再说吧,凌飞说会帮我留意。”
这无疑就是一场鸿门宴,针对王敏之。
工作的苗头在王敏之心里已有燎原之势。
白霜之前猜测,王敏之从国外回来,绝不会再谋份闲职。唐初能顺利进入军统局,那王敏之十有八九也会去。
王敏之的叔叔与军统当局领导关系颇深,军统也是王敏之的首选。
如此一来,就是双赢。
唐初顺利进入军统,他王敏之就会是最好的掩护。
更何况,男人之间的较量,王敏之怎会落后于凌飞。
“小姐,晚饭备好了。”青禾在不远处,对唐初说。
“走吧,我们去吃饭,工作的事再说吧。”
王敏之路过青禾身旁,拍拍她的头。
“青禾,好久不见。”
凌飞换了家居服,从书房走出,四人在餐厅落座。
本就相熟,又都是年轻人,也没有那么拘谨。
饭桌上,相谈甚欢。趁机也帮白霜敲定了工作,王敏之会帮她进入警察局工作。
两人相视一笑,目的达成。
“阿初,当年在二楼阳台,你把你家车队交给我。还记得我们背诵的那首词吗?“
白霜的酒杯举起,在空中,跟唐初的酒杯碰在一起,声音清脆悦耳。
两人站起来,举着酒杯,高过头顶。齐声背诵,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这一瞬间,她们又回到中央大学的课堂上,听胡老师讲报国志,讲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
那些同学,师长,如今,漂流在何地何方。
二十二岁到三十岁,八年,战火摧残的八年。
酒杯的红色液体,唐初一饮而尽。
“我真的很想念胡老师,听他讲华夏历史,上下五千年的各种壮怀激烈,文人典籍,他信手拈来。本就是文儒书生,却被激着,走向未知的战场。”
“是呀,阿初。胡老师他,每次都在呐喊,唤醒我们心底深处的情怀和斗志。看着满目疮痍,被任意刮分欺辱的领土,他时刻在提醒我们,这是吾辈之责。”
王敏之看她们二人如此伤感,“如今一切平稳,倭寇被打退,山河尽收。”
凌飞看着她俩吟诵,感念师长,他没有像王敏之那样,说些似是而非的空话。而是起身,给大家空掉的酒杯,倒上酒。
举杯,“今夜的最后一杯酒,敬这八年中,所有的烈士英灵,亡故的百姓,受难的流民,和那并不孤单的黄泉路。”
是呀,黄泉路上,亦有多人相伴。
这杯酒见底,大家散去。
王家的车来接,顺路送走白霜。
凌飞和唐初站在公馆门口,等他们远走。看她穿的单薄,又喝了不少酒。凌飞把她抱在怀里,拥着往家走去。
“今天很开心?”看着傻笑的唐初,凌飞忍不住想逗逗她。
“当然,多年不见,故人一切如常,人生幸事。”
唐初的脸通红,带着撒娇的尾音,刺挠人心。
凌飞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所以,敏之哥哥叫的那么亲昵。”
“那当然。。。”
唐初抬眸,眼里噙着笑意。“凌飞,你吃醋了。哈哈,你吃醋了。”
当然,阿初,我当然会吃醋。上次是何嘉年,这次是王敏之。
客厅里无人,她胆子也大些。
手在他脑后,把他拉低,接近自己,唇瓣相抵,深情拥吻。
情欲越来越重,凌飞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带着不舍分开。
唐初眼里的爱意,快把他渍醉了。
“那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跟二哥他们一样的,习惯一时难改,我下次注意。”
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的丈夫。最后被横抱起,往楼上走去。
这边,送白霜回家的车上。
王敏之忧思忡忡,白霜看的出来,他很难过,也很失落。
痴情人儿最难劝,世间有情人这般多,失意之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白霜,那个凌飞,他?”他问的隐晦,白霜理解的透彻。
“王敏之,如今阿初她很幸福。那封信,在大二时,阿初就收到了。也就是说,他们十八岁相识。”
这句回答,可还能接受?
白霜到家,下车后,在路边跟王敏之多说了些。
“王敏之,阿初她从头到尾,就把你当做哥哥。她对你,从来没有男女私情。你了解她,她不是随意妥协之人。能让她选做丈夫的,一定不是俗人。凌飞他,自有他的气魄和胆识在。”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也没几日,唐初就去了军统总务处报到。或许是王敏之和凌飞都开了口,她到的第一天,就颇受重视。
她也知道,这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抗战这八年,也是功勋无数战绩颇丰。
跟她同一间办公室的女孩叫胡笳,比她小几岁。
第一次见面,对唐初也很亲近。抗战这几年,她也在云城。
“唐初姐姐,我在云城听说过你。”唐初没有立即回复,低头在整理自己的桌面。
“你的云佑院很出名,不过更出名的是你,从不参加聚会。”
她走到唐初桌前,“真的,大家每次提起你,都想一窥芳容。”
“我素来不喜那些,不常去。”
“可是你能站在唐家族长身旁,面无惧色,行为举止挑不出一丝错处。大家都夸你呢。”
唐初拿不准,曲意逢迎还是对她真的好奇。
如今,她也能穿上这抹军绿。
凌飞的电话很及时,胡笳回到她的位置。唐初拿起话筒,也不知道是凌飞打的。
“你好,我是唐初。”声音清冷,与在家时不同。
“你好,我找我太太。”
唐初一喜,声音不觉软下来。
“这会儿怎么有空打电话?”
“上午没有训练,想着你第一日上班。”
话没说完,就听见那边有人叫阿初。
“我没事,王敏之找我,回家再说吧?”
“好,下午下班我去接你。”
说着无心,听到的两人心境却完全不同。
凌飞心里窃喜,终于不是敏之哥哥了。
王敏之苦闷,真要如此分明吗?
“你怎么来了?”
“跟着叔叔一起来的,走吧,带你去吃饭。”
“现在?”
“走吧,还真能指望你忙工作么?”
“你别推我,诶,我的包。”王敏之回身,把她的包拿起,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