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圃看着张鲁,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他跟张鲁这么多年,太了解张鲁的性格了。张鲁修道不假,但为人狂妄自大,野心膨胀,否则当年就不会想称王,八九个月前也不会收留马超。
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忌惮燕王实力太强盛,自知无法抵抗,才为了保全性命,甘愿归降。
“其实太守不必着急。”如果阎圃顺着张鲁的话,建议投降,张鲁心里反会不喜,于是,他缓了一步。
“那温恢若是开了口,太守真想降,便降了,不想降,则撕破脸皮。今温恢不提,太守便有周旋的余地,也不必急着主动提出归降。不如,太守先留温恢在南郑一段时间,细细思考一番,再做打算。”
“不错,言之有理。”
在南郑待了几天时间,温恢偶尔都会上街闲逛,一则领略汉中的人情风俗,二则去打探一些消息。
很快,他便知道一个消息,张鲁最信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功曹阎圃,另一个是汉中将领杨白,这两个人温恢都曾经见过。如果他能搞定这两个人,那么说降张鲁就有可能了。
这天,阎圃处理完公事,正准备回府,因路程不远,他一向喜欢走着回去,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他走了一刻钟左右,路过一个酒楼,却看到温恢在里面吃饭。他心里暗想,这京城来的人,倒是会享受,馆驿的伙食也不错,还不需要花钱,却偏偏来酒楼吃饭。阎圃并不理会,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次日,又是同一时间,阎圃路过酒楼,又看见温恢在里面。温恢恰好也看到了他,朝他笑了笑。阎圃也只好微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
第三天,阎圃又发现温恢在酒楼。这下他总算明白了过来,敢情这温恢是在等他。他作为张鲁的臣子,私下接见刘鑫的使者,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见一下温恢。
于是,他也走进了酒楼,要了一间雅间。刚坐下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温恢进来了。
“使者几次在酒楼,莫非是为了见我?”
“正是!”
“那使者意欲何为?”
“阎功曹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看出来了,我来南郑,还有一个目的,是说降镇夷将军归降燕王。听闻阎功曹是镇夷将军最信任之人,还请阎功曹助我!”
“使者倒是有趣,燕王谋划汉中,我乃汉中之臣,你却提出让我助你,这岂不是让我背主吗?我阎圃岂是背主之人?我需将此事告知将军,让将军抓了你。”
温恢并不着急,他看着阎圃,微微一笑:“阎功曹何必动怒?且听我一言,如何可能?汉中只有一郡之地,虽是物产丰阜,又遏制险要,但在燕王面前不堪一击。燕王大军龙啸军已平定雍州,正欲赶回关中。一旦其回关中,必会进军汉中。”
“燕王已据天下大半,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然燕王怜惜汉中百姓,不欲杀生,才会派我前来,说降镇夷将军。”
“镇夷将军实无法守住汉中,若抵抗燕王,必万劫不复,汉中生灵涂炭,连你亦性命难保,为今之计,功曹当力助于我,建议镇夷将军归降,如此免了一场大战,功曹亦有大功,其前程必不可限量。”
“使者,我乃镇夷将军之臣,自当支持将军的决定,若将军降了,我亦降,若其不降,我亦不降。我身为其臣,自然要为其谋划,使者恐怕是找错人了。”
“难道功曹不认为,归降燕王才是镇夷将军最好的出路吗?”
“将军必会自有考虑!”阎象仍一再强调以张鲁为主,他不便出面,也算是委婉地拒绝了温恢。
温恢却不气馁:“我所谋之事,对镇夷将军和功曹亦有好处,若成了,将来燕王必有重赏,功曹终究是朝廷之臣,而非镇夷将军之臣。”
“使者,你错了,我此时乃将军之臣,并非燕王之臣,自然要为将军着想。”阎圃心里也知道,投降对张鲁和他都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以自己这么劝张鲁,但这和他接受了温恢的好意才去劝张鲁,那就不一样了,目的变得不单纯了
他愿意归降燕王,前提是他是一名忠臣,而不是背主之人。他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来换取前程。
温恢看到阎圃有些固执,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阎圃,心里也对阎圃有了些敬意。
“更何况,我虽受将军信任,但将军万事,皆有深虑,亦非我所能相劝的,他亦不会只信我一人,使者找我,恐怕于事无补。”
温恢微微一愣,阎圃说张鲁不只信任他一人,难道是暗指让他去找杨白吗?温恢自然会去找杨白,但这和他找阎圃并没有什么冲突。
“我亦知功曹和杨白将军乃镇夷将军最任信之人,若是功曹答应于我,杨白将军那边,我自会说服于他。”
“使者,你休要把我与那杨白相提并论,杨白乃贪婪之辈,贪恋钱财,我岂能与之为伍?”阎圃突然大怒,骂了起来,然后起身摔门离去,连饭都不吃了。雅间里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温恢。
温恢也是想不明白,他和阎圃聊了这么些时间了,虽然阎圃没有接受,但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然而,他一提起杨白,阎圃就生气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两人有仇?他也是无奈,早知道就不提杨白了。
温恢只好自己把桌上的饭菜吃完了,付了钱,才离开酒楼。
在阎圃身上没有得到好结果,他也只能把目光放在杨白身上。他也在杨白路过的必经之路上等杨白,终于也见到了杨白。
“使者在此,莫非是在等我?”
“正是,有一些话想与杨将军谈一谈,不知杨将军是否能赏个脸?”
“使者来南郑,拜访的是太守,我私下与使者见面,恐怕不好,你我还是避嫌比较好。”说完,杨白丝毫不给温恢说话的机会,就转身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