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温和的说:“有人报案,说你可疑,相关人员进你的出租房内检查,发现了电台,还有纽扣照相机,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必须调查清楚。”
“我已经说过了,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我也说过了,我没有做特务动机。”
云舒无力了,现在难道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
年轻人看她神情萎靡,温声说道:“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的,你没做的事,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然后,年轻人状似随意的继续跟她聊起来:
“李云舒,你是闻教授的养女?”
云舒可不认为人家是随意跟她聊,但她也不怕,实话实说。
这老实姑娘,把她在松山初中受排挤,到宁岭农中如何受闻教授重视,被闻家人照顾的事都倒了个底朝天。
年轻人慨叹:“三四年时间,你从小学读到研究生,这天份,人才难得啊!”
云舒沉默,她天分并没有那么高,穿越作弊的,但现在她不想谦虚,国家越重视她越好。
“哦,你怎么还学了物理呢,撑得住吗?”
云舒只得又把徐教授去图书馆找她,然后又让她给课题组打暑期工,就那么打进了物理系的事说了。
“你既然那么喜欢做学问,为什么不继续升博,而是选择去了研究院?”
这一回,云舒再不敢有所隐瞒,把她这次去广交会遇到方素贤母女的事说了出来。
年轻人看着她,眼神都有些怜悯:
“你在京大待了也快三年了,认得的人多吗?”
云舒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认得的人真心不多,除了一群师兄和李蔓的舍友,其他基本上都不怎么交流。
又老老实实的把认得的人都罗列了出来,老实到什么程度呢,老实到连前几天才认得的沈叔也说了出来。
随便聊聊的年轻人,也拿出纸笔,把云舒说到的人都写了下来,还让云舒一一说了怎样认识这些人。
百奶奶自不用说,必须细细盘问的,苏永嘉也说了,轮到张锦红兄妹时,云舒有点为难。
年轻人看出她的为难,说:“我们这种工作,胡家那点事早已不是秘密。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那么热心的帮她姐弟,我瞧你也不是那种为了嫁入高门,千方百计讨好巴结对象的人。”
云舒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她们太难了,好像要姐弟两个对抗全世界。”
见年轻人还在看她,只得继续解释:“我的生母,是个脾气火爆的,能动手,能骂人,她都不会跟人说理。我的生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以前我们家的情况,就跟张锦红姐弟俩差不多。”
年轻人,明白了,她这是感同身受,由己推人。
可是这世间,有的人是不能同情的。
“你对他们这样好,他们对你也很感激吧。”
云舒就有些一言难尽了,想了想,实话实说:“锦江还好,很依赖我,张锦红,她似乎总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年轻人点点头:“你还得待一会,我给你拿份报纸来看吧。”
年轻人出了审讯室,对门外一个便衣说:“基本确定就是诬陷,你先给她一份报纸解解闷。”
匆匆去了另一间审讯室。
打开门,就看到被审讯的人。
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打扮得体(至少比那个蓝蚂蚁强),容貌俏丽,有一股介乎少妇与少女之间的妩媚。
此刻泪光点点,神色惊惶,比那个十几岁的强作镇定的姑娘更见可怜,无助。
看见年轻人推门进来,她当即看了过来,妩媚的眼睛里分明闪着祈求,希冀的光,仿佛他就是她的救星。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对两个审她的人说:“不审了,这张锦红就是特务,那小姑娘是被冤枉的。”
张锦红急得大叫:“我不是,她可以弄得到情报,我弄不到!”
年轻人笑了:“她是谁?那个可以弄到情报的她,是谁?”
张锦红慌了,她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露了马脚了,她猜到云舒被抓了,但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头脑急转,想着该如何掩盖这个马脚。
计划已经完美的进行到了这里,她不想功亏一篑。
年轻人冷哼一声:“张锦红,李云舒对你照顾有加,你就这样来报恩的?难怪无人敢靠近你,真的是貌美人毒的美女蛇!”
这话深深刺痛了张锦红,她大吼道:“谁要她假惺惺的照顾了?谁要她同情了?分明是她不想让胡旭川照顾我,才假装好心来帮胡旭川的。
她有力气,想打谁就打谁,她肯帮我出头吗?她有文化,还是什么双硕士,她肯认真帮我复习吗?
我原来在饭店是开票的,她把我工作弄没了,现在把我弄后厨里,每天累的要死,这就是她对我的照顾吗?
还想要我报恩,我还想要她死呢!”
她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高官之后,何时需要一个小村姑来同情!
人一崩溃,下午的审讯就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张景红就把她知道的都交代了。
年轻人再次回到云舒这边,见她捏着报纸在打瞌睡,笑了,温和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舒惊起:“这,这就结束了?我可以回去了。”
“走吧,天要黑了,路上跟你说。”
那必须走的呀。
云舒再不说话,跟他出了门。
年轻人开的是一辆普通轿车,他还帮云舒打开了副驾的门,云舒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上了车,年轻人看云舒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又笑,伸出手:“认识一下,叶凌宇。”
“李云舒。”
这人肯定知道她的名字,这是要郑重认识的意思吗?可,在这里工作的人,她有点怕认识。
“其实我早认识你,就是不知道你的名字而已。你想想,七七年春季广交会,我们一起骂过外商。”
云舒一想,又惊又喜:“原来是你呀?!早知道你,我就没那么怕了。”
年轻人心里想,这姑娘怕有脸盲症,且不说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就冲他当时帮她出了头,那也该记着他一点吧,结果,他都认出她来了,她却半点都想不起他,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再想想,人家对象是胡旭川,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