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虚虚搭着她的腰,阮棠棠将脑袋埋在他颈侧。
他一向能控制情绪,但此时觉得自己无比愚蠢,从始至终,被恨意蒙蔽眼睛,没想过去探究和怀疑。
再想到自己做了一样愚蠢的事,更是无言。
阮棠棠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脸蹭蹭他脸侧,“不要想了,已经过去。”
“嗯,”耶律域野应了声,看向她,好在棠儿还在他身旁,未曾如母妃一般离开。
他把人抱紧在怀中,如珍宝一般不舍放开。
任由他抱了会儿,阮棠棠才轻轻挣扎了一下,这男人大抵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耶律域野,你轻点抱,我腰酸。”
不想挤到肚子,她一直躬着身,耶律域野赶紧放松手上的力道,把人放在床榻上。
“抱歉。”
“好啦,我们回府不~”
“嗯。”
几十年相信的事,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想清楚,阮棠棠知道他能处理好情绪,过往无法追忆,珍惜当下便好。
……
十二月初五,各部落使臣入王城。
开朝的事要先进行,夕宁殿里一派热闹。
长廊上挂满五彩绸带,随风飘荡在空中,地面连一块砖都被磨得光滑如镜,反射出金色的晨光。
宫女穿梭其间,忙着挂上灯笼摆上喜果。
阮棠棠一早被桑华和小玉拉起来,困得睁不开眼,嫁衣摆在桌上,任由两个小丫头摆弄。
楼真族的嫁衣不是红色,而以绿为主,红为辅,阮棠棠原以为红绿配色的嫁衣会很奇怪。
但瞧见那优雅繁复的暗纹,沉稳复古的墨绿以及胭脂红,竟是意外得庄重华贵。
头饰不是凤冠,而是楼真特有的头饰叫达如希布,黑色的帽子被珊瑚、玛瑙石、松石等珍贵饰品装饰着,工艺精湛、格外精致。
在达如希布下沿垂下很多金银制作的穗子,每个穗子下面各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金银小铃铛。身子轻轻一动,小铃铛便发出悦耳的声响,珊瑚玛瑙更是轻轻摇晃。
她本就长得娇美,戴上达如希布和耳坠、首饰,松石的额饰点在饱满白皙的额头,倾国倾城,让人不敢直视。
“大妃,您好美。”
桑华已提前改了称呼,与王成婚,就是草原的大妃。
阮棠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甚为满意,大抵是人逢喜事,气色都更好上几分。
“嗷嗷……”
几只胖嘟嘟的虎崽从门外撒野地跑进来,一只只虎头虎脑,脖子上被宫女戴了红花,莫名喜庆滑稽。
它们互相追逐着对方的红花,在地上打滚。
阮棠棠笑了一声,“大宝、二宝、小宝,乖一点,今日可是我的大喜之日呢~”
小虎崽听到她的声音,乖乖停了下来,围在脚边蹭着阮棠棠,有一只走慢了,在地上滚了两圈,趴在她身旁,萌得人一脸血。
宫女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看着,都忍不住笑,她们的大妃真厉害,还能御兽。
前些日子看到凶猛的雪山虎差点把宫人吓死,好在如今夕宁殿的人都习惯了,天天见到两只大的雪山虎在前边晒太阳,后头跟着三只小的。
不过今日考虑到前朝人多,大妃吩咐只带三只小虎崽。
……
朝堂之上,偌大的朝政殿中。
百官齐齐拜,拜他们的新帝,他们草原英勇无畏的王。
有王在,才使得草原所有部落的人都有了落脚之地吗,不再居无定所,他们可以在冬日住在结实的房屋中,可在城池做买卖生活,安居乐业。
无人不对耶律域野充满敬意。
座上的男人身形健硕,俊脸冷冽,一身黑色暗纹的朝服,威风凛凛,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大巫立于一旁,宣读新朝启示。
“今我王于陵江以北塔木城建新朝,号‘元律王朝’,如今便为元律一年、十二月初五。
新帝登基第一事,废后宫制,后宫只需一位大妃,相携到老。
元律人自此只允一夫一妻、可退亲、可和离、可分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什么什么……
怎还不能纳妾了,王自己想只娶一人,何苦带上他们。
老臣 一个个欲哭无泪,特别是那几个被封为王爷的部落首领,家里那一堆妻妾如何是好。
只有奔图哈哈哈大笑起来,“嘿,老夫可只有一位夫人,王,这律例,老夫支持!你们这些老匹夫,早就不行了,要那么多妻妾干啥,回家和离了去。”
大巫看着下方,摇摇头,“阴阳调和本是世间自然,但诸位如今是朝中老臣,一切朝堂建设还需多多倚仗,若后院不宁,如何为王办事。”
……得,妻妾多了=不专心朝政。
这帽子他们可不敢戴,如今朝中原本的部落首领们,一个个分了城池封王,都分外新奇,想铆足劲在耶律域野面前表现,何况还是大巫开口的,自然不敢反驳。
心痛的垂下脑袋,齐齐喊道,“王英明。”
耶律域野斜了一眼下面的老匹夫,心思早就飘远,目光不时看向东面,那是夕宁殿的方向。
棠儿在等着他。
……
“大妃大妃,吉时到了,礼乐已在门外等着,该出发了。”
小玉从外边跑进来,兴奋地喊着,外头那阵仗好大,好热闹。
阮棠棠顶着约莫七八斤重的头饰,被桑华扶了起来,“大妃,您慢点走。”
安排好的宫女跟在身后,送大妃上了挂着帷幔的巨大轿辇,轿辇中铺着软垫,红色帷幔落了下来。
十六名侍卫将圆形的轿辇稳稳抬起,声势浩大。
风轻轻吹拂,轿撵四周垂挂着珍珠、珊瑚的穗子,轻轻晃动。
礼乐吹响,朝着朝政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