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日来,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有些村里的老人,也开始在心里对这气温犯嘀咕,但是年节当下倒不好说什么晦气话。
但初三一大早,人们发现气温又骤降几度,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地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沈家最近人人都运动的不错,之前只是睡前半个时辰,小燃一下火炕,上床前就灭了。
而这日,明显能感觉到气温大幅下降,光靠体质扛着就不现实了。
沈家人一起早饭时开始讨论这件事儿。
“昨晚确实有些冷了,今日咱们就把地龙烧起来,但先少烧点儿炭,屋内微微温就行。”沈易安思索道。
毕竟这才是一个开始,若一下子就烧得屋内很热,后面再降温就难以适应,且屋内和屋外温差过大,无论是突然出门,还是出门了突然回来,在温差作用下指不定会生病。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是呀,早上睡着有点儿凉凉的。”易氏道,他到底年纪大些,身子骨也弱些。
“絮儿睡着冷么?”沈易安第二个就关心柳絮儿。
“是有些,晨起屋子里便很凉。”柳絮儿也这么说。
“爹爹,你不觉着,这雪下得比往年多了?”沈易安问。
“确实多了,咱们这儿本是南方,一般来说冬日下不了几场雪,也没有如此冷过。今年咱们家衣衫被褥都比往年好了许多。可这天气竟然更冷了许多。”
沈易安和柳絮儿对视一眼,觉得之前说的事儿,大概率是要应验了。
“这冬日气温不太正常了,估摸着过阵子会更冷。咱们之前便囤了好些东西,大家莫怕。但为了省着些燃料,咱们还是调一下房间。”沈易安道。
“原本冬日宝儿就跟着爹爹睡,爹爹屋内的炕我当初特地做的非常大。妹妹也搬过去和爹爹一起睡。”
“絮儿,搬来和我睡吧。咱们一家人都睡主屋。地龙本是连通的,烧起来方便还节约木炭。”
沈易安扭头看了柳絮儿,她肯定不能把小夫郎一个人放在厢房里。房子造得大,便更冷,且日后指不定还有其他危险。
在自己身边,大风雪来了絮儿才不会害怕。
至于同床这事儿,之前她们俩都同床过了,自然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而最近沈易然功夫精进了许多,对付些村民山匪绰绰有余。
这样分配就能保证每个屋子都有一个会武艺的,这是沈易安早就想好的安排。
“嗯,就依妻主。”柳絮儿点头,天气那么冷,那么大的厢房他一个人睡实在有些孤单害怕。
可以睡在妻主身侧,是再安稳不过的了。
吃过早饭,柳絮儿和沈易然就开始换房间,自己房里日常用品全部搬去主屋。
王婶子、大妮、二妮还有张婶子都来沈家帮忙扫雪。
“张秀,你不觉得今年这冬天特别冷么,往日咱们白云村没这么冷过,也没下过如此大的雪。”
“是啊,我昨日晚上睡到半夜也冷,点了木炭才稍微缓过来些许。”
“唉,我和女儿们倒无事,就是担心春梨和玉竹还有花儿香儿。那土坯屋子还好春梨怀孩子时修整了一下,但这么冷下去,很难说扛不扛得住。”
张秀闻言也有点着急。
“春梨这么大月份了,我和母亲也担心得紧,大翠,还得辛苦你们家李氏和大妮多多照拂一下春梨。”
“你放心,咱们木炭都跟着主子囤了不少,炭盆烧着屋内还是暖的,咱们家肯定先紧着春梨。”王婶子保证道。
沈易安听了她们的对话,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她的一二进院子就是为了这几家人准备的,但这些日子以来,沈家不断的施恩于王家张家,远远的超过了古代下人该有的待遇。
如果这么好的住宿条件再轻易的说给就给,是非常不妥的。
虽然王家张家人都很忠心,但自己也不能做太过了。人心易变,人性经不起考验。好日子过多了,很难不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
初四初五天色又缓了缓,虽然并没有回温还是冷,但未下雪了。
而初六,又是一场雪落下,气温再降几度,王家和张家的假期结束了,她们冒着大雪依然准时来到沈家上工。
只是这天,她们的眉宇间都染上了些忧愁,再冷下去,男子和孩子们可如何是好。
如果气温再低,她们的土坯房子怕是要扛不住了,那冷意从土里,从墙壁无孔不入,晚间睡觉屋里头炭盆,且都已盖上了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不暖。
张春梨和周玉竹两位小夫郎每晚被自家妻主紧紧搂着,还算温暖,大妮二妮生怕把他们冻坏了,也不禁开始忧愁。
王婶子和李氏带着花儿香儿睡,也是一人搂着一个孩子。
但这时候她们还是未和沈易安说什么,之前主子让自己家做了那么多准备。这已经是幸运的,村里好多人家草房子塌了,纷纷找亲戚投奔借住。
初七初八,雪小了,村里有人冻死了,这里地处南方,贫苦人家并不会准备太多过冬物资。有老人撑不住已经去了。村里人心惶惶,都盼着大雪别再下了,气温回暖。
很多村里人都开始外出寻找或者购买御寒物资,而这时候,各种御寒物资开始涨价了,村里人买不了多少。
现在倒是不缺吃食,毕竟年关,家家户户辛苦一年,都囤了不少年货和粮食。
初九的前半夜,风雪大起来了,刚入夜风开始刮的呜呜叫,那声音,鬼哭狼嚎一般,雪籽被风吹着打在房子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个不停。
柳絮儿刚睡着没多久,就在睡梦中被那风声惊醒,整个人缩瑟了一下。
沈易安自上次柳絮儿生病同床,就对他在身边的动静就很敏感,一瞬间也醒了。
她一把将柳絮儿从他的被子捞到了自己的被子里,圈在怀中。
“絮儿别怕,我在呢。”
这几日睡前都烧了火炕和地龙,房间里也并不冷,古代的窗户虽然都是纸的,但她糊了好几层明纸不说,还在屋内做了棉质的厚重窗帘,白天拉开可采光,晚上关上可保温。
且沈易安给自己大火炕的床架上挂了几层纱帘子和细棉布帘子,按照温度搭配选择放下哪些,保温方便还透气。
因着沈易安还是打算克制自己一阵子,故而两人都是各睡各的被子。
“妻主,外面好大的风,好吵。”柳絮儿被抱着,埋进了自家妻主温暖的胸口,撒娇似的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昏昏欲睡。
窗外的风还是呜呜呜叫个不停,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吹倒了,发出叮铃咣铛的声响。
为了安全起见,沈易安没有马上睡去,而是闭目养神,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手里轻轻拍着自己的小夫郎。
“估摸着风雪大了,絮儿不怕,咱们房子结实,睡吧,我在呢,不会有事儿的。”
“嗯。”柳絮儿含糊不清的呢喃一声,就在自家妻主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主屋另一侧的三人也醒了,易氏抱着宝儿轻轻拍哄,沈易然睡在二人最外侧,和沈易安一般,闭目倾听,注意着屋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