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翟元礼调侃别人年轻，行事莽撞，不懂分寸，他倒是很少会被哪家长辈说自己是这种人。
虽说这个涌泉相报说出来听着死板，跟感情向不怎么贴，但他自觉有两层意思，且形容非常恰当。
之前段天也没这么说过，一直对他都是欣赏态度。
不过他琢磨着段天现在这架势，是真把他划分到段家地盘里头来了。
段天一开始拉拢，只不过是把他弄来当“弹药库”罢了，还是能传给孙子继续利用的那种，毕竟他手里就现钱多不是。
后来他无意中同段然攀上交情，段天才真把他当了回事儿，交际略有增加。
所以这份另眼相待，可不是什么他跟段天的情感栏目，段天本人也远远够不上什么慈爱长辈一列。
翟元礼就是实打实的来段家做利益伙伴储备军，再加上后来段天疼爱孙子和未来他对段然还有用这个出发点，同段家所建立的以金钱为基础的关系。
翟元礼疑惑不解，用目光向段天寻求答案。
段天见他好像不开窍，用这种迂回提点恐怕很难生效，最后还是决定把刚才看到的东西诉诸于口。
不然身在其中之人，就算再机敏精灵，恐怕也真的难以察觉：“我跟我那口子，还有儿子、儿媳妇，都是联姻配对，但情况却截然相反。”
“我们是搭着凑合，我那个儿媳妇，却是个痴情种。”
“是我那造孽的儿子，毁了个好女人，连带着把然然也给毁了。”
翟元礼不知道段天干嘛突然开始缅怀前两代的恩恩怨怨，一副貌似要铺垫什么大事展开的架势，但他看到了段天沉浸在回忆中的表情。
老人的脸历经沧桑，风华已然不再多情停驻，多的是岁月的沟壑战果，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存在。
说完这些看似无用的铺垫，段天说：“华澜。”
翟元礼想了下这个名字，问：“段然的母亲？”
“是，她是个贤惠顾家的女人，对段义一腔痴情，奈何我这儿子不成器便罢了，还伤人负心。”
段天似乎对华澜很满意，字句之间溢出感情皆是怀念与愧疚，对自己儿子则是恨不得拉出来用鞭子使劲抽的恨铁不成钢语气。
午间阳光从当空洒下，驱散不少凉风习习带来的冷意。
尤其是在室内，会让人见着触着这暖光，更产生秋天其实并没有那么凉的错觉。
“崔赫熏看你的眼神，很像她。”段天提醒道，“但是，你也知道后来她是什么样子吧？”
最早翟元礼来段宅做客时，就没见过华澜，只在各色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女人。
不管如何评价，最终华澜都会跟这么几个形容词挂钩——“疯子”、“精神病”、“痴情”、“可怜”、“可怕”。
翟元礼视线下移，盯着高桌被擦拭琢磨得发亮，保养极佳的红木桌面，若有所思。
段天话已点到，不再多言，任凭翟元礼自己去思、去想。
翟元礼只惯性的应了声含糊其辞的“好”，便坐在那开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