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他想拜先生为师。
就算只是做一个跟在先生身边的侍从,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处理好水泥的一应事务,不能让宝亲王和先生失望。
弘昼在听到自己被封为和亲王的时候,一时有些愣怔。
等苏培盛宣读完毕,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皇阿玛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坚持制约与平衡的战略方针啊!
这个亲王之位,很大一部分也是跟着弘历一起蹭来的吧。
说的好听一点,是皇阿玛喜爱他。
说的直接一点,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用来平衡百官罢了。
毕竟,朝堂之上,像张廷玉这样只忠于皇权的大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其他人,都在暗搓搓的琢磨着到底在哪一位阿哥身上下注。
从龙之功,可一步登天,诱惑实在太大了。
起身的时候他看了弘历一眼,发现这人宠辱不惊,没有丝毫情绪外泄,实在令他自愧不如。
他真是跟皇阿玛年轻的时候,越来越像了。
不像自己,始终没什么长进。
弘历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立下了战功,皇阿玛封他为亲王。
如今,想象终究只能是想象。
现实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其实,无论是亲王还是贝勒,只要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说到底,只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跟这个位置上的人具体是谁,没什么关系。
弘历本以为,大概得等到路都修好,皇阿玛才会封王以示嘉奖。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看来这条路修的,皇上很是满意。
弘昼和弘曕,甚至是弘晟的晋封,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就剩这四个孩子了,不好厚此薄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么做,能形成一个完美的平衡。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大约也会选择这么做吧。
帝王做事,从来不会只想一方面,他们向来都是权衡利弊,深思熟虑的。
“如何?”
雍正正在写一幅字,头也没抬的询问侍奉在一旁的苏培盛。
“奴才逾越了,皇上的字,越来越好了。”
苏培盛躬身侍立,小心翼翼的研磨砚台,时不时往里面加一点水,整个过程中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朕哪是问这个,你不是刚从洞天深处那边儿回来?”
雍正笔锋依旧,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书法,字字都写的极为端庄,有着君主的气度,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
先帝晚年酷爱董其昌的书法,飘逸空灵,风华自足。
上之所好,下则从之,胤禛也不例外,在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
与此同时,清初的“馆阁体”依然占据重要地位,具有广泛的影响力。
这一点在胤禛身上也有明显体现,他一方面效仿“馆阁体”书法,务求谨严妍美的结体与风韵,另一方面耽于书史,追习晋唐宋人的笔墨精神。
除此之外,他还综合赵孟頫的习字特点,追求流畅和美,形体端秀,骨架劲挺。
最终,一日日练下来的书法出规入矩,放敛自如。
雍正的楷书法度谨严端庄,但不呆板。
行书俊健洒脱而不流滑,用墨酣畅,气脉一贯。
正因如此,形成了别具一格不可多得的个人色彩。
字如其人,书法的文雅遒劲,气势宏伟,展现了皇帝欲凌驾群雄的气概。
其中暗含的平和规矩,也充分体现了一位有志帝王的修为与静气。
“奴才愚笨,不敢胡言乱语,也不敢揣测两位亲王和贝勒心中所想。”
苏培盛知道皇上想问什么,但是,他不敢直言啊!
“行啦,你就别在朕面前绕弯子了,直说就是,朕恕你无罪。”
这下,苏培盛不得不实话实说。
“多谢陛下开恩,奴才遵命。
奴才宣旨之后,宝亲王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情绪外露。
和亲王似乎有些惊讶,六贝勒甚是欢喜,八贝勒也笑了一瞬。”
最后一个字写完,雍正停笔。
他自我评价着,整体来看,这幅字写的尚可。
“嗯,跟朕想的差不多,老五还是年轻了些,须得再历练历练。
看来,朕得留心找个合适的差事让他出去锻炼一下了。”
苏培盛没有再回话,他知道,陛下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皇上既然如此说,那心中必定已经把接下来的好几步都想好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做奴才的,主子问什么,他就得如实回答。
但是,还不能多说一句,毕竟尊卑有别,有些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
否则,就是不知死活。
很快,圣旨就在圆明园中传开了。
时不时就有妃嫔来碧桐书院向甄嬛道喜,无论怎么看,此次封王,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甄嬛一一接待,耐着性子应付这些想到她面前来露脸的妃嫔。
有些人还很年轻,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其实她并没有多高兴,依着她如今的身份,再加上宫里也就这么四位阿哥,封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只是这陛下一次性封了所有阿哥,此举可耐人寻味。
以她看来,现在这个时候就庆祝,有些为时过早了。
所以,她吩咐槿汐,将自己这边的人,从上到下,都仔细敲打一遍。
总归是小心无大错,下面的人,谁也不能翘尾巴。
嬛嬛见过那么多大场面,还是很稳重的。
她知道,有些时候,越到后面,越是不能放松。
很多人,都死在黎明之前的黑夜。
和她不同的是,裕妃和懋嫔两人很是欢喜。
裕妃甚至喜极而泣,她觉得,总算不枉她在后宫守了这么多年。
自己的儿子,终于成亲王了,而且还是有正当封号的。
在她的认知里,现在封了亲王,那以后,就有可能接班啊!
一想到这里,她就非常激动,难道自己,真的有成为太后的机会吗?
裕妃虽然欣喜若狂,但是还有一点理智尚存。
她甚至不敢在外面表现出来分毫,只有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才能放心的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