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酌……”
阮溱轻轻唤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透着无尽的柔情。
这次醒来的感受与以往很不一样,是过去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能够自由地呼吸着,不用担心时常会产生憋闷,空气就像是被夺走一般。
“嗯,我在呢……”
容酌取完蛊以后一直在昏睡,不过刚醒,就来到了阮溱身边守着她。
他庆幸自己立马就过来了,能够让阮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容酌看到阮溱见到他在身边的欣喜与依赖时,不禁心酸。之前几次,他的溱溱醒过来没有看到他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失望。
而阮溱只恐容酌的归来是一场幻觉。
这一觉醒来,容酌还是没有回来,而她的身体也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得到治愈。
现在容酌回来了,就在她的身边,她的心疾也已经痊愈了。
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阮溱刚醒来,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她见容酌面色苍白,只想抬手抚上那张精致的面容。
容酌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着,偏头轻吻了一下阮溱的掌心,“只是没有歇息好罢了,溱溱不必担心。”
没有歇息好……
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阮溱心疼地看着容酌,他以心头血饲养同心蛊,一定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只为将那珍贵的同心蛊安好地放入她的体内。
她没受什么罪,罪倒是都让容酌给受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阮溱静静看着容酌,只用那双如秋水般柔和的杏眸注视着容酌潋滟的凤眸,没有再开口说话。
容酌最终败下阵来,“没有关系,取完蛊以后都这样,几天就好的。”
他知晓,如果不与阮溱说实话,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阮溱都是不愿意与他说话了。
“疼不疼啊……”
阮溱指尖微动,在那双凤眸的眼角轻轻点了点。
“不疼了。”容酌轻声回道,握着阮溱的手紧了紧,“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阮溱才刚醒,身子虚弱的很,这会儿是因为太过关心容酌,才强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
“你陪我一起……”
“好,陪溱溱一起。”
……
阮溱再度醒来的时候正窝在容酌的怀里,她的身子没有第一次醒来那样的无力。
两人依偎在床榻上,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寝居内因为点着灯,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馨。
容酌还没有醒,阮溱抬眼,就看到那双如雕玉琢的面容上带着疲惫。
阮溱往容酌的身上靠了靠,将脸轻靠在他的胸膛上,闻着那若有若无的梅香,没敢再有大的动作,怕把容酌吵醒。
她看着容酌的心口处,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轻轻拉开了容酌里衣的衣领。
心口处那有一道快要愈合的伤口,看着伤口极深,只一眼,就足以让阮溱想到取蛊时候的疼痛。
她伸手,素白的指尖抚上那道伤口,只碰了一下就将指尖抬了起来,在肌肤之上隐隐有些颤抖。
上方传来一道浅浅地轻叹。
阮溱的手被人包入掌心,连带着她这个人也被整个抱坐了起来。
“阿酌,伤……”
阮溱微侧身,避开了容酌心口处的伤,将大半的力借在了容酌另一侧的肩头。
容酌将阮溱抱在怀里,如抱婴儿的方式,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肢。
“已经大好了,不疼了,不信你摸摸。”
容酌握着阮溱的手往心口处的伤口那去,即将碰到之际,被怀里人用了些力偏了方向。
“不摸,我看着疼。”
阮溱低声道,用另一只手将容酌的衣领整理好,靠在容酌的肩头,将脸往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就像是那刚出生的动物小幼崽,又粘人又娇气。
容酌忍不住轻笑,偏头亲了亲阮溱的发丝,“真的不疼的,溱溱疼不疼?”
“嗯?”阮溱顿了顿,道:“不疼。”
她心口上那日被浅浅划了一刀,用以滴在红蛇与平安扣上,现在已经愈合了,如今要说还有什么伤口,那就只剩下手腕处的了。
不过阮溱已经习惯了,加之用了药,那一丝隐约的疼痛已经可以被她给忽视了,完全不疼。
容酌看着阮溱手腕上好几道疤痕,最近一道还没有好全,是以他握着阮溱的手时都没敢用力,生怕扯到这些伤口。
这段时日阮溱放的血,真的是比过去近一年都要多。
容酌自是信阮溱不疼的这句话。
不是不疼,而是他的溱溱已经习惯了这些小小的疼痛,这么多年过来,在她看来,怕是只有心疾复发那样的痛苦才会让她觉得疼。
不过再疼,她也从来不喊疼。
“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容酌轻轻吹了吹阮溱手腕处的伤口,随后把她的手放回到锦被里。
“嗯。”
阮溱轻声回应道。
她终于可以活下来,一直陪着容酌与宁浮阙了。
“阿酌,我方才,在梦里见到阿娘了。”
“哦?阿娘与溱溱说了什么?”
阮溱的梦境与常人不一样,她在梦里见到了宁浮阙,那也许就是宁浮阙想方设法来见她的一面。
既然阮溱能够梦到宁浮阙,就说明宁浮阙如今并没有危险。
“阿娘说,她一定会回来的,让我不要害怕。”
“我也相信,阿娘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等她回来。”
“嗯……”
阮溱想了想,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虽然无极境很美,但,这里终归不是她的家。
“再过几日,你身子还没有好全,还不能赶路。”
容酌对着开始玩他头发的阮溱温声哄道:“我们只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好吧。”
阮溱其实是想避开南荣家的人,她害怕继续待在这里又会要与南荣家的人打交道,她……实在是不想了。
所幸有容酌在,想来南荣家的人也见不到她,这样一想,阮溱心里的负担就小了一些。
想到南荣家,阮溱就想到阿槐,她有些失落地放下容酌的头发,转而环住容酌的脖子,闷声道:“阿槐回家了,就只有阿离了。”
“就让它回去吧,那是它自己的选择。”容酌一下一下用手轻轻顺着阮溱瘦削的脊背安慰,“我让舅舅把家里那只狸奴带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狸奴?
阮溱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吧,有阿离陪我就好。”
至于阿槐……
它好好的就好了。
人生何处无别离,她要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