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宁浮阙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容酌身后站定。
“嗯,哭累了。”容酌低声回道,用热巾帕敷阮溱的眼睛,这样醒过来就不会肿了。
他一只手被阮溱抓着,似乎只有这样,阮溱在睡梦中才不会不安。
“其余都还好吗?”宁浮阙就担心阮溱的身子会出问题,这样哭最伤身了。
“没有什么大碍,哭出来总比憋着好。”容酌撤下热巾帕,阮溱有所感,眉心动了动,他连忙覆身下去,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哄着。
直到她呼吸渐趋平稳,容酌才收回手,同宁浮阙一起守着阮溱。
“如果无极境的人硬要带走阿暖怎么办?”
南荣沅渺与万俟玹锦都是与宁浮阙差不多的高手,更不说她们身边多的是同辈高手,如若强抢,或许真能带走阮溱。
“若她们要让溱溱真的恨上她们,可以这样做。”容酌并不慌,他注视着阮溱的睡颜,眼底一片柔意,“况且,阿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所有长辈中,包括南荣沅渺等人,容酌觉得宁浮阙才是最神秘的那一个。
她来历成谜,身份远不止是浮生宫宫主那么简单,至于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容酌到现在都没有窥得一丝一毫。
宁浮阙挑眉,“本宫一向自信,何况有你在,本宫不用操心太多。”
容酌嘴角挂上了一丝轻浅的笑意,不知为何,心里轻松了不少,“多谢阿娘信任。”
宁浮阙坐在床榻边,爱怜地看着阮溱“阿暖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她,我只想她快乐一些。”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放在阮溱身上好像都很难实现。
关于阮溱的身世,宁浮阙从私心上来讲,十分反感无极境的人出现想要将阮溱认回去的。
都受了那么多年苦了,现在才出现有什么用?
谁养大的孩子谁心疼,宁浮阙已经心疼到现在了。
脑海里全都是小时候阮溱心疾复发时候的可怜模样,不会说话的时候难受得直哭,哭到最后根本都哭不出来了,只是难受的大喘气,小身子还在那里抽搐。
宁浮阙多少次抱着她,都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有一次,宁浮阙都已经差人打好阮溱的小棺材了,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冬日,特别冷特别冷,连从不畏寒的她都感觉冷到刺骨。
她以为要失去她的阿暖了,后来老天到底还是不忍心,又把她还给了她。
她的阿暖啊……怎的就这么苦……
“我不会给她们逼迫溱溱的机会的。”容酌将阮溱无意识蹭开的被子往上拉,盖住了她瘦削的肩膀。
岑溪传信回来,苍凛以极其强硬的手段接过了九方家大部分权利,听说给南荣家找了好几次大麻烦,两家如今的关系颇有些微妙。
南荣家也无心多管,收到清诏的传信后,已经有一部分人连夜离开了无极境。
来的是谁,岑溪探不到,容酌也不着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到无极境的人,暗地里的南荣月澜在沉寂了几月后,终于开始了她的动作。
戚国,乱了!
……
三日前,戚国明武帝上朝时忽然吐血,昏迷不醒,前往军营视察的太子玉翠微返回皇都途中被刺杀,下落不明。
一国君主昏迷,储君失踪,此消息还不待传出,戚国就有流言,如今的皇室并非百年玉氏血脉,先皇只是一介平民,不是所谓皇室流传在外的血脉。
此消息一经传出,举国哗然。
戚国玉氏当年曾经被浮生宫所灭,就在众人皆以为戚国要改朝换代之时,先皇被一神秘女子领回宫中,随后被拥立为王,管理百废待兴的戚国,迄今数十年。
皇室血脉被混淆,戚国被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执掌,不少皇室宗族的老人开始跑出来闹了。
他们虽是玉氏中人,但与皇室关系一向不甚亲近,因此没有被杀,本来一直都是皇家镶边的人物,在如今明武帝一脉遭受质疑的时候,自认血统纯正,一个两个全都跳了出来。
毕竟自先皇之后,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不管这次事情是真还是假的,他们都想借着这次事情好好翻一个身。
一日前,有人自称是当年被杀玉氏太子之后,手中还有当年玉氏太子的令牌,宗室的老人前往确认,当即认定他才是戚国玉氏真正的主人,纷纷要拥护他上位,让明武帝这个鸠占鹊巢之人让出自己的位子。
短短几日,戚国内乱四起,玉坤灵与敬亲王之子玉白榆前往镇压,皇宫一时之间只有姚皇后和玉银纱,玉云舒等人。
皇宫中人心浮动,还是靠着姚皇后多年的威严压着,禁军统领是明武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只忠于明武帝,皇宫内一时倒也安全。
这个流言起得突然,明武帝昏迷,太子失踪,根本来不及采取什么措施,如今朝堂上天天吵得厉害。
玉银纱直到现在才发现,平日里当缩头乌龟的那些老东西这么会搞事情。
“母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玉银纱在寝殿内来回踱步,既忧心父皇皇兄,又忧心宫外的那些谣言。
她觉得肯定是有人从中捣乱,只苦于没有证据。
“就任由那些老东西闹吗?”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先守好你父皇!”姚皇后沉声道,凝望着夫君昏睡中苍白的脸,神情憔悴,“如今你们外祖舅舅们远在边境,坤灵白榆也在外面,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只有先护住自己才能再说。”
玉云舒双手紧握,面容苍白,带着一丝惶恐,“母,母后,父皇和皇爷爷真的不是……”
“阿姐!”玉银纱厉声喊道,止住了玉云舒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慎言!”
玉云舒猛地闭嘴,坐到了椅子上,四肢都是冷的。
“舒儿,别慌!”姚皇后心疼地看了两个女儿一眼,随后垂眸。
有些事情,
她也不清楚,明武帝不会什么都告诉她,但是外面的谣言……好像都是真的!
“砰!”
寝殿的大门被人踢开,玉银纱美眸一冷,抽出腰间的天罡鞭,挡在了母亲姐姐的面前。
见到来人,玉银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敬亲皇叔?好久不见,您还活着呢?”
敬亲王见到玉银纱就有些手脚发软,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后是何人,又挺直了腰板,“玉银纱,你放肆!本王是你长辈,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呵。”玉银纱一声嗤笑,歪了歪头,看向他身后的人,“难怪能出来,原来是表忠心去了呀!”
敬亲王身后的人正是那位所谓的戚国玉氏真正的正统,看上去年纪比明武帝大些,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五官嘛,确实和她们不像。
“还不跪下,这才是戚国的皇帝!”敬亲王指着玉银纱厉喝。
“他是哪门子的皇帝?!”玉银纱长鞭扫过,打在地上,直接将地板打出了一条缝隙,“敬亲王是要让本宫跪哪里来的野种?!”
玉银纱的声音掷地有声,“不管血脉与否,如今戚国的皇帝是本宫的父皇明武帝,这是所有戚国子民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
她冷眼扫过那男子身后所有人身上,直把那些人看着身子一瑟缩。
“不要什么阿猫阿狗来都认他当皇帝,一点脑子都不带!”
玉银纱与人群中的那男子视线相对,自是一股针锋相对,一点没有退让,“小心到时将整个戚国都赔进去!”
闻言,男子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