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后,宗政絮轻松了不少,主动坐到了阮溱旁边,和她说着话。
聊着聊着,宗政絮猛然想到一件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事。
她来大殷之前,华臻那个老女人几次三番来找她,让她带着她一起来大殷,都被她给回绝了。
听说她那时千方百计想跟着来大殷就是为了来见阮溱这个师侄媳妇。
知晓阮溱丹青了得,华臻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过来见见了,只是她那个父皇看她看的很紧,都不让她出大齐皇都,她这才求到了自己这里。
现在想想,自己竟然比那个老女人先一步见到阮溱,这种略胜她一筹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华臻不想成为师兄弟里最后见到阮溱的人,只是现在看来,她注定是最后一个咯!
“阿溱知道华臻吗?”
两人经过方才一番交谈,关系亲近了不少,加之年龄相仿,遂直接叫了对方的名。
阮溱点头,“我知晓的,华臻夫人也是阿酌的师叔。”
在容酌的口中,这也是一位极温柔可亲的长辈。
“我来大殷之前,她缠着我,想与我一道过来,一来是她十分想见到你,二来是她与灵泽先生打过赌,赌她一定不会是最后见到你的那人。”
“结果我没带她来,这场赌,她怕是要输给灵泽先生了。”
宗政絮只要一想到她离开皇都之前,城墙上华臻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就想笑。
现在对着阮溱的表情也少有的鲜活了起来。
在宗政絮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中,华臻是她少有的一道光,照亮了失去母后后,她灰暗的日子。
虽然两人也会时常拌嘴,宗政絮的冷漠疏离不在,华臻的温柔优雅也被丢在一旁,但这丝毫不会影响这对忘年交的好关系。
在华臻面前,宗政絮活的才真正像一个人。
阮溱自是不知两位长辈有这么一个赌约,她没有见过华臻,不知她的反应如何,但是她可以想象灵泽赢了赌约时洋洋得意的模样。
好奇道:“阿絮可知两位师叔的赌约是什么?”
宗政絮摇头,“这我倒不知,想来应该是双方平日里都很排斥做的一件事。”
阮溱忍俊不禁,想到自己先前送了谷奚和执沂画作,趁此机会刚好可以再送一幅给华臻,让宗政絮代为转赠是再好不过了。
“吱咕……”
白色的小身影跳上了石桌,眨着水晶般好看的眼睛看着阮溱,好像想让她抱抱自己。
阿离聪明懂事,知晓阮溱身子经不住冲撞,每次想要阮溱抱时都会跳到容酌腿上,再伸爪让阮溱抱过去,如果容酌不在,就跳到桌上或椅子上,眨着眼睛等阮溱来抱它。
“这是,雪貂?”
宗政絮见乖乖被阮溱抱在怀里的阿离有些怀疑的开口。
不怪她,实在是阿离长的既像雪貂又不像雪貂的。
毕竟谁家雪貂是紫色的眼睛啊,而且这四肢,也太短了一些吧……
看看安静玩着她衣袖的阿离,阮溱语气也跟着有些不确定:“应该……是的吧?”
她才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容酌阿离是什么物种,左右应该就是貂类吧。
可是阿离不爱吃肉,爱吃馒头,这又该怎么说呢?
宗政絮见过的貂类动物不少,实在没有一只能与阿离的样子对的上的,要么阿离不是雪貂,要么就是她见识短浅。
“它许是……族中的异类?”
阮溱:“……”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就开始研究起了阿离,让阿离很是无奈。
它真的好想开口和小主人说话哦。
它长的是很像雪貂,但是它真的不是雪貂啊!
它们来了都得叫它大哥呢!
“世子妃,淑慎公主。”
白蔻走过来对着两人俯身行礼。
“怎么了?”
阮溱放弃了研究阿离,决定过会儿问问容酌,见白蔻神色有些凝重,轻声询问道。
“叶三小姐倒在了府外石狮子的后面,守门侍卫报给了王妃,王妃来问您意下如何。”
叶三小姐……叶风致。
阮溱回想起那日在护国寺的猜测以及那双难过异常的眼眸,没有立刻回答应该如何对待叶风致,而是接着问道:
“她为何会倒在府外?”
叶尚书回京,叶风致定然会被从大理寺带回府,既然已经回家了,又怎么会出现在煜安王府外面呢?
除非……
“叶尚书认为叶三小姐所作所为有辱门楣,心狠手辣,已经将叶三小姐赶出尚书府了。”
果然啊……
阮溱垂眸,“先把她扶进来吧,找位医师给她看看。”
被赶出了家门,却倒在了煜安王府外。
尽管不知她如今心里是怎么想的,阮溱还是不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百姓们的指指点点。
“是,世子妃。”
白蔻应声退下,命人去将叶风致带进王府。
“那人是前些时日在护国寺纵火的姑娘?”
“阿絮怎么知道?”
阮溱有些惊奇,那件事闹得如此大嘛?连宗政絮都知道了。
宗政絮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那时我们已经入了大殷国内,要来上京城,自是要了解上京城最近发生了何事,这不,一查就查到了这件事。”
她对阮溱倒是毫无避讳的讲这些本来拿不上台面的事情。
“原来如此。”阮溱抓了一个果子喂阿离,“过会儿她应该会过来,阿絮要留着听一下吗?”
“当然,我还挺想见见这位“心狠手辣”的叶三姑娘长什么样子。”
能被煜安王妃和容酌允许接近阮溱,人一定是好的,那么她又为何会去纵火?
这里面,多半又有什么隐情。
深宫内宅,这种事情最多了不是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白蔻带着叶风致走了过来。
她昨晚许是没有睡好,眼底带着一片青黑,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初见时她虽怯弱自卑,可至少也算是充满活力,与江玉映待在一处时更是充满了对以后生活的盼头。
阮溱这会儿再见她,觉着她就像那开败的花一样,迅速凋了下去,眼底一片死寂。
“见过煜安王世子妃。”
叶风致对着阮溱行礼,对上玩着手中的扳指,眉眼淡漠的宗政絮时,眼里出现了茫然。
“这位是大齐的淑慎公主殿下。”
白蔻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叶风致恍然大悟,连忙又俯身对着她见礼。
她昨日晚间才从大理寺出来,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也就更不知大凉摄政王和大齐淑慎公主住进煜安王府这样令人震惊的事情了。
宗政絮对着她颔首,没有说话。
这是阮溱的主场,她今日只是一个看客。
“多谢世子妃收留。”
叶风致对着阮溱感谢道:“昨日恍惚间就走来了煜安王府,想着在石狮子那靠一下,竟然就昏睡了过去,真是让世子妃见笑了。”
她说的十分不好意思,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
被赶出府后,她无处可去,江玉映已经失望离京,她寻不到她,只下意识想到有一面之缘的阮溱,就寻着记忆跑来了煜安王府。
哪怕流落街头,煜安王府外也比别的地方让她安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