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献夷也是一时无话。
本来有个美好的未来,结果妻儿一下都没了,江献夷只是想想,将自己代入了一瞬都觉得自己会痛不欲生,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徐颂之除了方才的痛哭流涕外,现在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外表看着正常,不知道内里得痛成什么样了。
徐颂之说的话未必有假,但以江献夷来看,这一切,哪哪都是问题,却又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前提要加一个上天庇佑。
江献夷起身,看到容夕属后方的人时,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礼。
容夕属向后看去,容酌不知何时已经抱着阮溱下了船。
她暂时抛开这里的事情,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
“小溱儿还好吗?”
容夕属压低声音询问。
“已经稳定下来了,刚刚睡着。”
容酌轻声回道,阮溱被他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只露出了半张苍白无力的侧脸,让人一眼就止不住心疼。
“好,你带着小溱儿快回府吧,这里交给我们。”
容夕属催促道。
命案是很重要,但是阮溱更重要,当务之急是让容酌带着阮溱回府歇息。
这两件案子诡异的地方太多,外面太不安全了,还是在煜安王府更为安全。
同时,容夕属也命人将温听鹤和宗政饶等人安全护送回驿馆,并让御医前往诊治。
宜嘉明显被吓坏了,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缓过来,容夕属看她被温菀扶着,神情恍惚,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容酌没有过多理会不远处的一众人,抱着阮溱上了马车,直至马车门被关上时,眼底才溢出一丝难以压抑的破碎痛楚。
有孕……三个月……
容酌没有环着阮溱的另一只手轻颤,直到他将手轻握住阮溱的手才恢复正常。
“陵游,去查上京城所有患有心疾之人的情况。”
“是。”
陵游传音回道,语气慎重。
他们这些属下已经全都警惕了起来。
这些命案本都是大理寺的事情,他们不开口求助,煜安王府便不会管,只是这次受到迫害之人的情况特殊,都同阮溱一样患有心疾。
就算知道背后的凶手伤不到阮溱,他们仍旧不敢不重视。
尤其是容酌,涉及阮溱,他总是会比以往想的更多。
安排完越国的人和宗政饶离开后,容夕属一转身就看到苍凛和宗政絮一左一右的站在后方,中间隔出了好大一段距离。
哦,这还有两位啊。
不过这两位可轮不到她安排,马车可都在旁边备着了呢。
容夕属不知为何,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两辆马车。
她虽然不喜欢坐马车,喜欢骑马,但是作为大殷唯一长公主的唯一的女儿,她的马车也还算华丽,但远不及眼前这两辆贵重精美。
尤其是左边那辆,带着古老的暗红色花纹,张扬无比,一看就是苍凛的。
她真的很喜欢。
不愧是一国摄政王,过的就是精细。
所以她这个郡主实在是不够看啊。
如若让宗政絮知晓她心中所想,定会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美人面告诉她,你去和皇帝夺权,有权了,自然就有这么好的马车坐了。
不过宗政絮不知晓容夕属内心所想,容夕属也听不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宗政絮生性淡漠,她对徐颂之深表同情,但是这种案件并不会在她心底泛起一点波澜。
她向来对破案缉拿凶手没有兴趣。
也是因为她没注意听徐颂之说话,忽略了死去的两人都曾患有心疾,如果知道了,未必会漠视。
相比之下,苍凛就要上心了一些。
他同容夕属开始时一样,站在了距离尹蔓一步远的地方,桃花眼缓缓看向她高举的手臂。
正常死去的人做不到这样,唯有一种可能……
苍凛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血红色的衣袖,眼眸里闪过一抹厌恶。
恐会涉及到阮溱,苍凛也不会藏着掖着,在路过容夕属时停下了脚步。
“初阳郡主知晓为何这位夫人和那位张小姐死前是这般奇怪的状态吗?”
对上容夕属求知若渴的眼神,苍凛轻笑,将手负在身后往前走去,轻飘飘的落下了两个字。
“是蛊。”
蛊?!
容夕属瞳孔微缩,猛的看向尹蔓没有变化的姿势,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苍凛上马车前留下的那两个字。
回神时 ,那道红衣潋滟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了。
见苍凛离开了,宗政絮也不留了,“初阳郡主,到时有线索记得来煜安王府知会本公主一声。”
容夕属连连点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恍惚发觉,自己好像揽下来一件大事。
原想着不日后就返回军营,现下看来是要推迟几日了。
她带着越国和大齐的使臣出来,却让宜嘉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这便是没有完成昭慧帝的下的命令,她断不能不管不顾。
“江少卿,本郡主与你一道回大理寺。”
先前曾说,大凉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东西,其中一样就是蛊术。
苍凛作为大凉的摄政王,他说尹蔓和张小姐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是因为蛊,那就不会出错。
当务之急,是将尸体都带回大理寺,细细查看。
容夕属现在只担忧,恐怕受害者不止有两人。
如若还有人因此死亡,势必会造成上京城百姓们的恐慌,现下正值五国会晤的关键时期,这对大殷来说影响十分不利。
江献夷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看着手下将尹蔓的尸体盖上白布抬手,徐颂之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觉得接下来要忙好一阵子了。
“郡主,请。”
江献夷抬手对着容夕属道,待她走到前面后,他才提步跟上。
煜安王府
那位让灵泽忌惮的木家家主早就离开了上京城,他没了顾忌,见阮溱情况尚好,就天天往外跑。
这两日又拉着谷奚去大殷的一处山谷,听说那里有一株能够缓解心疾的草药,不管对阮溱有没有用,灵泽都想去找来试试。
容酌放心谷奚,但不放心灵泽,便让先前时常在外寻药的暗卫长矢跟随左右。
长矢跟着,就代表有一队暗卫在,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事的。
师父走了,江篱自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见容酌抱着脸色惨白的阮溱回来时一惊,上前细细诊脉过后才将心放回原处。
如容酌所说,情况确实稳定了下来,好好歇息一会儿就没什么事了。
“主子,世子妃受不得惊吓,以后方得多加避免。”
“我知晓,这次是我疏忽了。”
容酌眼里带着自责,动作小心的将阮溱的手腕放回薄被中。
“江篱,让落葵去大理寺验尸。”
江篱神色一凛,“是,主子。”
落葵来自大凉,擅长验尸,更擅长蛊术。
主子让她去,说明这件事的背后有操控蛊术之人的影子。
江篱抬头小心看了一眼容酌的神色,见他眼里只有阮溱,便小心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六国,应该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