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夕属见那男子哭的实在伤心,纵使事情诡异,仍是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现下,唯有大理寺的人赶快过来,将两人都带回去才好。
容夕属细细打量着粉衣女子的尸体,身材纤瘦,眉宇间萦绕着一股病气,一看生前就是常年生病,没有丝毫武力的人。
这样的一位弱女子,怎么有能力破开自己的血肉将心给挖出来呢?
而且这个姿势……
容夕属总觉得她在朝某一个方向祭奠,无奈女子已死,她根本分辨不出来是朝着哪一个方向。
整齐且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靠近,容夕属看过去,就见大理寺少卿江献夷正带着一队人过来,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
容夕属有些惊讶,大理寺的人来的怎么这么快?
江献夷快步走到地上的女子身前,见到那副惨状时,眉峰狠狠皱起。
“大人,这个的情况怎么完全不一样?”
一人惊疑的开口。
这个?
还有其她人?
容夕属走过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献夷此刻才看见容夕属,连忙俯身行礼,“见过初阳……”
还没有说完就被容夕属抬手打断,“江少卿,你手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人也如她一样吗?”
容夕属说着,将视线投放在粉衣女子的尸体上。
江献夷脸上布满凝重之色,点点头,“确实不止一个人。”
“下官带着人是从明庵巷过来的,那里有人报案,他家刚及笄的女儿被人挖了心,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去多时了。”
容夕属敏锐的察觉到江献夷话中的不同,“那位女子的心是被别人挖了的?不是她自己挖的吗?”
江献夷再度点头。
回想方才见到的一幕,真是觉得后心发冷。
布置精美的闺房中,一身白色寝衣的女子挺直身板坐在面朝窗户的椅上,双眼紧闭,神色宁静,旁边的案上正放着一颗心脏。
卧房内没有任何有人闯入的痕迹,一切都没有变化,平静中透着无尽的诡异。
还不待江献夷带着人细查,商陆就找了过来,说是长湘河边有人挖了自己的心脏。
江献夷一听还得了,留了一部分人继续查看那卧房,让仵作就地验尸,自己则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没想到跑过来看到的场景更加的诡谲。
江献夷能当上大理寺少卿,胆子阅历定然不小,可是当他见到手握心脏,高高举起的女子尸体时,心脏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瑟缩了一下。
容夕属闻言,指尖微颤。
一人被他人挖心,一人自己挖了自己的心,还都是女子,这绝对不是巧合。
一人在家中被害,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
两者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都被挖了心。
背后的凶手会是同一个人吗?
“明庵巷?”
就在容夕属和江献夷静默无话时,那位抱着女子尸体不愿撒手的男子呢喃出声。
江献夷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顿了顿,说道:“是,前一个案发现场是明庵巷的张家。”
男子本就惨白的面容带上了一丝灰败,嘴唇颤抖,“可,可是那个家中卖衣裳的张家。”
“是。”江献夷上前一步,“你认识张家的人?”
男子沉痛的闭上眼,点了点头。
江献夷和容夕属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的点头后,江献夷蹲下身子,与男子平视。
“你姓甚名何?”
眼前男子认识张家的人,就说明两个死者恐也有关系,这样便能将两个案子串在了一起。
他已经等不及回到大理寺省了,现下是个好时机,能多问一些就多问一些。
“你是大理寺的人?”
男子没有回答,反问道。
这其实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问出来都是多此一举。
江献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答了男子的问题。
“是,本官是大理寺少卿江献夷。”
江献夷……
男子怔怔的看了几眼江献夷,尔后低头,声音沙哑,“见过江少卿,草民徐颂之,这是草民的娘子,尹蔓。”
江献夷眼底划过一丝不忍,片刻后,轻声询问道:“你认识张家的人,可否此刻向本官说明你们之间有何关系?”
徐颂之此刻已然冷静了下来,用衣袖随意擦去泪水,目光却不愿离开尹蔓。
“其实草民与张家也并不相熟,有交集是因为张家小姐与我娘子一样患有心疾。”
心疾?!
容夕属神情一凛。
无怪乎,她现在一听到心疾两个字想到的就是阮溱。
怎么会如此巧,死的两个人竟然都患有心疾。
“大人应该对心疾一症略有耳闻,这个多半是娘胎里就带下来的病症,极难根治,除非有所机遇。”
“草民的娘子得上天庇佑,一年前被一云游四方的大夫治好了心疾,那位大夫还将方子留了下来。”
“治好心疾后,草民与娘子便来了上京城,住在了明庵巷,只是与张家相隔甚远。”
“是在半年前,张家的女儿心疾复发,恰逢草民与娘子路过,娘子心地良善,得知此事后就将治疗心疾的方子给了张家,想着看看是否能帮上忙。”
“巧的是,张家女儿与草民娘子的症状相同,依着那张方子,张家寻到了药,竟然也治好张家小姐的心疾,为此,张家还特意来家中送礼感谢。”
“这便是草民会知晓张家的缘由,只是没想到……”徐颂之脸上浮现苦涩难当的笑意,“我们最后还是没有把人留住。”
“江少卿,草民求您,一定要彻查,抓到杀害草民娘子与张家小姐的凶手!”
徐颂之说着就将身体伏下,朝江献夷不断磕头。
江献夷连忙扶住他,“你放心,本官定然会彻查到底,还尹蔓娘子与张家小姐一个公道。”
“徐颂之,你为何那么确定你家娘子不是自己想要杀了自己?”
容夕属定定的看着徐颂之,观察他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这不可能!”徐颂之几乎是在容夕属话音刚落就斩钉截铁的说道:“草民的娘子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么会,会有能力把自己的心给……况且她!”
徐颂之说到这里有了一瞬间停顿。
“她什么?”
江献夷疑惑。
“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是绝对不会做傻事的。”
徐颂之声音低了下去,透着说不尽的悲鸣。
容夕属快速看了一眼尹蔓,低声道:“抱歉。”
她之所以会问徐颂之,实在是他那番话太奇怪了。
怎么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
心疾分为很多种,尹蔓与那位张家小姐得的是最不严重的一种她信,可是为什么就刚刚好有了云游的大夫治好了尹蔓,还留了方子?
又为什么夫妻俩刚好撞上了张家小姐心疾复发,给的方子又治好了她?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死的是这两个人?
尹蔓已经有孕,一尸两命,背后的人可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