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几日的小雨,终于在清明这一日出了太阳,百姓们喜出望外,卯时祭祖过后纷纷开始准备踏青所需要的各种东西。
稚子在堂间跑来跑去,欣喜于素来公务繁忙的父亲终于可以陪自己去踏青放纸鸢了。
兴奋的笑声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冲散了长辈们扫墓祭祖过后心中淡淡的伤感惆怅,让他们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煜安王府也不例外,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容酌,容琅和桑蘅妩三人就进宫了,与昭慧帝,太后娘娘和长公主一起祭祀天地,凭吊先祖。
本来阮溱作为皇家的媳妇也应该与容酌进宫一齐祭拜,只是长辈们都怜惜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全,便没有让她跟来。
容酌作为夫君,自然也是代表了她的那份的。
临出宫前,太后拉住了宝贝皇孙的手,悄咪咪的问道:“阿玙啊,你什么时候带溱儿来见皇祖母啊?”
容酌笑笑,回握住太后温暖的手,“皇祖母,您放心,等溱儿身子好全了,孙儿就带她来见您!”
太后连连点头,她盼容酌成亲已经很久了,现下终于有孙媳妇儿了,自是稀罕的紧,想见见已经很久了。
尤其前不久还收到了几幅阮溱亲手作的画,简直是画到了她的心坎上,对这位孙媳妇喜欢的简直是不要不要的。
看了一眼与容琅说话的昭慧帝,太后压低声音,“一定要先带溱儿来见皇祖母,最后再去见你皇伯父!”
容琅与桑蘅妩是公爹与婆母,本就应该最先见到溱儿。
可是前不久那桃花宴,长公主也见了溱儿,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她与皇帝没有见过溱儿了。
太后娘娘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当最后一名。既然做不到前面几名,那就绝对不要做最后一名。
她不要是最后才见到阮溱的人,反正昭慧帝政务繁忙,定然没有空闲接待阮溱的。
如若让昭慧帝知道了自己母亲心里所想,一定会不甘的出声:不,我也想早点见到侄媳妇儿!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注定会成为几位长辈中最后见到阮溱的人。
容酌从小和太后亲近,对她可谓是了如指掌,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懂了,同样压低声音回道:“皇祖母放心,孙儿明白!”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还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容酌的脸,“真是我的乖孙儿!”
不远处的昭慧帝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惹的对面的容琅挑眉,“皇兄莫不是昨晚和哪位皇嫂玩的太过,受凉了?”
昭慧帝:“……”
狠狠踹了容琅一脚,“滚!”
……
容酌三人回到煜安王府的时候阮溱已经起来了,披着披风,正坐着看院子里的春安和蝉衣捣鼓纸鸢。
春安被细心照料休养了整整一个月,如今已经好全了。
阮溱今早醒来,穿戴好衣物被白蔻扶着刚出门,就看到春安红着一双眼要哭不哭的看着她,旁边还站着一脸无奈的蝉衣。
询问过后才知道春安一早就过来守在门口了,知道阮溱这几日又病了,不敢进去进去打扰,只敢守在外面。
蝉衣没有见过春安,但是知道府里有个世子妃很看重的小丫鬟,一看春安红着眼,满脸担忧盯着门就知道她是谁了。
难得主动开口与她搭话,让她去旁边坐一会儿,不必一直等在这,她不愿意,也不搭理她,就一直在这里干站着。
蝉衣也是无奈,便不再搭理她。
“呜呜呜,姑娘……”
春安见到阮溱,看她那副瘦弱苍白的样子,直接心疼的哭出了声。
她太没用了,总是照顾不好姑娘,这次也是,今日才意识到这几日的天气会让姑娘不舒服,竟然没有陪在她身边。
她简直一点都比不上阿姐……
阮溱见春安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接过白蔻递过来的手帕仔细的帮她把眼泪擦去,然后用手轻轻捏了捏她已经十分圆润的小脸。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不是都已经好了嘛。’
安慰了春安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白蔻一句“春安姑娘,世子妃还没有用早膳呢!”让春安安静了下来。
懊恼的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都忘记姑娘才刚起呢,一直堵在这发泄自己心里的情绪,真是太不懂事了。
阮溱也没有怪她,复又摸了摸春安的小脸,让蝉衣带她下去休整一下。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的笑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世子妃,属下看蝉衣好似对春安姑娘有几分包容,以往她可从来不搭理人的。”
白蔻扶着阮溱慢慢走向前厅用早膳,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新奇。
“不过春安姑娘也确实可爱,招人疼。”
‘以后就劳烦你们多多看护一下春安了。’
阮溱坐下,抬眼柔和的看向白蔻。
“这是自然,世子妃,您放下,属下们都会当春安姑娘是妹妹的。”
春安对阮溱而言十分重要,她们所有人自然会好好护着春安,让阮溱安心的。
所以用完膳后,调整好自己的春安就拉着蝉衣捣鼓纸鸢去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对蝉衣表示歉意,自己方才不是故意不理会她的。
蝉衣听的烦躁,顾及阮溱,硬生生忍下了身边这么个聒噪的玩意,认命的陪她捣鼓纸鸢。
她的手,是用来拿剑保护世子妃的,不是用来弄纸鸢的!
阮溱满眼含笑的看着她们,第一次看到蝉衣脸上的表情如此生动,真不愧是春安!
“主子!”
白蔻恭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阮溱闻声望去,看到了刚刚回来的容酌。
“用过早膳了吗?”
容酌来到阮溱身后,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温声道。
阮溱点了点头,随后偏头亲了一下容酌的下巴,望了一眼他的身后,有些疑惑。
容琅与桑蘅妩还没有回来吗?
还不待她表达出来,前方就传来了桑蘅妩兴奋的招呼声。
“快快快,把东西都搬过来!”
阮溱看过去,就见桑蘅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堆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连容琅也不例外。
“放这!”
桑蘅妩一指院子正中间的位置,指挥着众人把东西放下,阮溱这才看清拿过来的都是些什么。
几盆已经被染成绿色的糯米粉团子,还有几盆馅料和一些小蒸笼,整整齐齐的摆在临时搭好的桌案上。
这是……要做青团吗?
阮溱刚想到这个清明节要吃的小吃食,就听到桑蘅妩拍了拍手,“来来来,我们开始做青团子吧?”
自己动手做吗?
阮溱惊讶的看向容酌。
容酌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对着阮溱解释道:“阿娘很喜欢这些东西,每年节日,只要她在府中,都会组织大家一起动手,完成后分发给府中的下人们。”
阮溱了然,想来整个上京再也找不到比煜安王府更好的主子们了吧。
“走吧,我们也去。”
容酌牵起阮溱走过去,加入到了做青团的大军中。
阮溱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可能是会作画的缘故,上手很快,做出来的青团也很好看,看的容琅羡慕不已。
容琅看看容酌和阮溱的青团,又看看自己的,丑的别具一格,默默的就想把它藏起来。
被桑蘅妩看到了,当即就遭来了一顿嫌弃,“不就是把馅料放进面团然后搓圆,你是怎么这么多年做下来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
看那裸露在外面的馅料,桑蘅妩真是没有一丝把它吃进去的欲望。
“拿出来,老规矩,你自己吃了它!”
容琅被桑蘅妩没有长进也不敢反驳,因为他确实没什么长进,数十年如一日,他都佩服他自己。
把那青团又拿出来,仔细的看了好几眼,不舍的把它放到蒸笼上去。
虽然他真的很讨厌自己包的这个丑东西,一点都不想入嘴,可是没办法,他不吃,谁吃?
“少放一点,少放一点!”
另一边商陆阻止陵游未果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谁家青团里甜的咸的一起放的,还放那么多,不怕吃吐吗?
陵游嘿嘿一笑,不理会商陆,默默又给自己的青团外面裹了一圈糖粉。
“你懂什么,这才好吃!”
商陆:“……”
真是没救了!
煜安王府一派其乐融融,上京城外的玉银纱则是满肚子牢骚。
对自家三哥旁边一个粉色衣衫,满脸泪痕的女子翻的白眼已经快要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