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乾拉着若华坐到自己大腿上,无奈道:“我体内毒素未清,或会传给子辈。”
他如何不愿与心爱之人孕育孩子,可即便体内寒毒不会影响下一代,他也不能自私到不为卿卿作打算。
刘太医说过,他身体内的毒素三年内会有复发危险,到那时便是药石无医。
他不能也不敢赌。
更不忍心在自己死后,卿卿带着孩子孤苦一生。
“是我误会夫君了。”若华环着他脖子,额头碰触他下颚,眼中泪花晶莹。
她眼眶微红,看向男人的目光满是心疼。
吻了吻他唇角,她端起汤药就要递到嘴边。
洛云乾连忙截过碗,宠溺的说:“这是男子专用。”
避子汤对女子多有损伤,他哪舍得让她受这罪。
说完,他将碗中药汁仰头饮尽。
放下药碗替怀里的小姑娘拭去眼角泪水,他温润轻笑:“还是这般爱哭鼻子。”
“苦吗?”若华羽睫挂着泪珠,贝齿在下唇咬出浅痕。
“不苦。”洛云乾微微摇头。
若华吻住他的唇,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她轻轻捶他胸口:“骗子,明明很苦。”
他闷笑出声,眸中柔光闪烁:“卿卿在怀,苦也是甜。”
若华羞涩红了耳尖,小脸埋在他颈侧不肯看他。
洛云乾还有一点没告诉她,在娶她之前,他便已为她做好打算。
将来哪怕他入了黄泉,继位后的四弟也会为她安排好后半生。
哪怕是再嫁人妇,全凭她自由。
而他给她留下的东西,也足够她后半生无虞。
交代一切的密函,就放在书房的暗格下,将来濒死之际,他会将其交给四弟。
温柔到极致的男人,任何时候都不忘为她做打算。
太子婚后七日,须得与太子妃一道前往宫中参加家宴。
来的都是皇亲国戚,以及天子近臣。
作为皇帝跟前红人的冯越也在其中。
若华拒绝洛云乾要找人给她易容的做法,只道:“夫君,有些事藏着掖着,反而更易成为把柄。”
她这张脸如果不能在皇帝面前过明路,将来只会招致无穷无尽的麻烦。
倒不如直接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也是当初画像呈到老皇帝面前,她只让洛云乾稍作修改,弱化几分与她原来容貌相似度的原因。
如今她只肖在妆容上做些修饰,打扮往明艳方向去,淡化原先的柔弱病气即可。
额前那粒朱砂痣,她在奉城时便做好文章,让人散步“冯家小姐生来眉心生赤砂,曾有一跛脚和尚算出她与佛有缘”的言论。
世人总喜欢带些传奇色彩的故事,只要稍加润色,就能很快传播。
正是“与佛有缘”,才应了她去云通寺还愿与太子成就一段奇缘的事。
“娘子。”看着面前艳丽无双的若华,洛云乾面颊浮上担忧。
若华搂着他的腰,杏眼盛满星光:“有夫君在,卿卿不怕。”
因是家宴,故在“家人“面前,众皇家夫人不必遮掩容颜。
若华穿了件丹朱八宝如意纹交领襦裙,一头长发盘起,右鬓簪了支珊瑚串珠孔雀石镶眼侧凤,发间有若干钗花点缀。
与以往一身素衣几朵娇弱的模样对比鲜明。
身侧洛云乾择了跟她类似款的交襟长袍,二人站在一起,珠联璧合相配得紧。
她出现在宴厅时,让人不觉屏息。
想起那句“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
冯越本无意参与这种宫宴,潜意识却仿佛有个人催促他来。
大闹太子喜宴,他只当自己酒醉发疯,事后还给太子府送去了赔礼。
如今瞧见言笑晏晏的二人,他喉咙宛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溺水般的窒息感压迫着心脏。
手中青盏落下,他失态的想要立即站起,又按捺住躁动的心情。
哪怕稳住身形,他痴痴盯着款步而来的太子妃的神色,也落入了有心人眼里。
洛云乾握着若华柔荑的大掌收紧,若华安抚朝他一笑,偏头陌生疏离的目光从冯越身上略过。
浇熄了男人心中重见爱人的激动。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母妃。”两人蹲身见礼。
皇帝朗声大笑:“吾儿快快起来。”
云乾当年为救他才身中剧毒,他本就对这最肖似发妻的孩子最是看重,故而心中甚是愧疚。
如今见他气色大好,他也是真心欢喜。
“太子妃快快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让太子神魂颠倒的姿容。”
依偎着皇帝的赵贵妃娇笑,面上满是对若华的好奇。
此番话却是不怀好意,暗中贬低若华靠脸得太子求娶。
既内涵了她以色诱人,又讽刺洛云乾色令智昏。
若华抬起头来:“妾身蒲柳之姿,能与殿下相识,是我佛赐予的缘分。”
她娇羞与身侧男人对视,爱意萦绕流淌。
皇帝愿意下旨赐婚,真正看中的是她身上来自大师的批命。
她主动提及“我佛”,就是明晃晃提醒这一点。
看着坦坦荡荡无懈可击的若华,席上的洛时安面含轻笑,心中却有苦涩绵延。
他与若华同去兖州,见面不知凡几,更何况还动过真心,如何认不出她。
难怪,难怪在下聘时,他会觉得她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帝王家多的是虚情假意,他此生难得几分真情,再见她却已成为自己的嫂嫂。
从前她是丞相妻,他尚可巧取豪夺,而今她是大哥心爱的妻,他如何能再起异心?
那是以命护他的大哥啊……
仰头借酒浇愁,愁又更愁。
连洛时安都认出了若华,何况是曾与她朝夕相处的冯越。
男人身体里涌动着重逢的喜悦、见面不相识的痛苦,以及数不尽的愧疚。
各种情绪打翻五味杂陈,交织成没有空隙的网将他裹缠,让他无法呼吸。
她是他的妻,怎可嫁作他人妇!
他恨不得此刻冲上去,把那个让她满眼痴恋的男人杀掉,将她扯入怀中狠狠拥住,告知她自己浓到化不开的想念。
但他不能,那样只会陷她于深渊。
他只能拼命压制,不让别人拿到把柄,以欺君之罪害她。
他受不了再失去她一次的痛苦。
(刚从外面回来,困困先睡会儿,还有一章晚上补哈~???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