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
楚宁音脸上还挂着泪痕,惊诧的回头看向床榻上中气十足的老夫人。
不止是她,屋内众人无不惊掉了下巴。
到底是孙嬷嬷反应快,立刻上前拍着老夫人的后背为她顺气儿“老夫人息怒,您本就身子不适,此时动气只怕会加重病情啊。”
白家老夫人也是被楚宁音号丧给气急了,差点忘记了自己装病的初衷。这会子孙嬷嬷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哎呦~哎呦~老身的心口好痛...”
上一秒还指着楚宁音和白氏痛骂的老夫人,突然间又虚弱了下来,这转变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见这情状,连素日善良纯孝的白清薇也明白过来:婆母这病是装的。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婆母已经没有再隔三差五找由头让自己侍奉。好端端的,这一出又是为什么?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可楚宁音只顾着关心自家娘亲的伤势。
“连翘,你快去我妆台上取一个小小的翠玉瓶子来。那里面是上好的烫伤药,快去!”
看着娘亲白皙的胳膊上被烫出红痕,楚宁音心疼的直掉泪。
“音儿别哭,娘亲不疼的。”白氏柔声安慰。
“都烫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呢?娘亲你先坐,一会儿许太医来了再请他瞧瞧,可千万别留下伤痕才好。”
楚宁音旁若无人的扶着白氏坐下,母女俩温情脉脉,似乎谁也没听到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呻吟声。
“哼哼~”
孙嬷嬷得到老夫人的眼神示意,故作矫情的清了清嗓子。
“夫人,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了,你们母女二人不闻不问,实在是有违孝道吧?”
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味道,又是一顶不孝的大帽。
楚宁音正在气头上,一个冷眼甩了过去,恨不得撕了孙嬷嬷。
“哦?不知孙嬷嬷是哪只眼睛看到娘亲和我不孝了?”
到底是在老夫人身边侍奉多年的,孙嬷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加上身后有老夫人撑腰,她并不畏惧楚宁音的阴阳怪气。
“大小姐不必如此激愤,奴婢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在这京城还没听说过婆母病重,儿媳和孙女不管不顾的事情呢。若传扬出去,就算奴婢不说,外人只怕也会这样认为。”
孙嬷嬷有恃无恐,这次的事是侯爷授意,无人能违逆。
“传扬出去?是谁传扬出去?”
楚宁音并不接招,反而顺着孙嬷嬷的话头反问起来。
“自然是...”孙嬷嬷突然哽住。
“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祖母病重,我娘亲一得知消息就赶了过来伺候,哪里不孝?”
“昨晚为着二小姐的事,娘亲几乎一夜未曾合眼。如今又殷勤伺候在侧,不知为何还不能让祖母满意,竟然将我娘亲推到火盆上烫伤。”
“既然孙嬷嬷说,怕此事传扬出去京城众人议论我娘亲不孝。那我倒想知道,这婆母无故折磨儿媳,算怎么回事?”
楚宁音一步一步向前,盯着孙嬷嬷的眼睛质问。
孙嬷嬷是寿安堂掌事嬷嬷,平日里在侯府是人人尊敬,哪里碰到过这样的场面。她一时间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放肆!这里是寿安堂,你怎可如此放肆!”
装病的老夫人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捶床大骂。
“咳咳咳...你这个不孝女,是想把老身气死吗?”
老夫人捂着胸口作痛苦状,孙嬷嬷趁机为老夫人捶背,这才躲过楚宁音的连番质问。
“祖母息怒,孙女怎么敢把您气死呢?只是方才孙嬷嬷这话奇怪,咱们侯府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传到外面去呢?而且既然传了,那就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传出去,总不能只传我娘亲不孝吧?”
楚宁音为难的歪了歪头“若真有这样的传言出来,我一定让京城所有茶楼的说书人把事情原委讲清楚,绝不遗漏任何细节。”
说完她突然将脸凑到老夫人跟前,咧嘴一笑“祖母您说呢?”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这下老夫人不是装的,是真的被气到心肝发疼。
她颤抖着手指着楚宁音,眼神愤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突然,她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
孙嬷嬷和寿安堂的人手忙脚乱的叫唤起来,楚宁音却收起笑容撇了撇嘴。
该,真是活该!
“许太医您快里面请!”
青萝引着许太医到了寿安堂,就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怎么样许太医,我祖母她没事吧?”
诊治过后,楚宁音凑到跟前询问。
许太医将银针收起,淡定的摇了摇头。
“微臣瞧这老夫人身体康健的很,根本不像是重病缠身的样子啊。不过是一时气急,痰迷了心窍而已,几针下去便好了。”
听到许太医这样说,楚宁音舒了一口气“哎呀,这就好这就好。今日天不亮寿安堂的人就去叫我娘亲,说祖母病重需要侍奉。我情急之下,才叫人去请您来的。既然祖母无事,那就最好了。”
楚宁音的语气夸张又诙谐,许太医眼神一晃,便知道这其中缘由,淡淡一笑也就算了。
这时候老夫人也缓缓醒来,楚宁音立刻凑上去狠狠拉住她的手“祖母您放心吧,许太医说了,您没病!”
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被她死死抓住手,心头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你!你给我滚!”说完她两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老夫人再次被许太医针灸救醒,昏昏沉沉中听到楚宁音的声音。
“许太医,我祖母这病治好了不会流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