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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描了几幅线稿,李乐便问老太太这部关于华夏音乐史的书大概编写到什么程度了。

老太太只说其实文字部分是完成了的,只不过有些图片和画稿的地方还有些查缺补漏的地方,李乐便说,以后,如果找出版社要是不好出版,我来给办。

“好啊,不过得给钱。”

“该我给您钱。”

“这书,属于专业书籍,顶多也就是图书馆和学校里买去填充一下库存,当不得教材,私人买的也仅限于一小部分,出版了,注定是亏的。”

“于钱财是亏了,可于文化,于学术,于历史传承,总是赚的,再说,事在人为不是?”

“有心了,小子。”老爷子一旁笑道。

“要说真有心,我倒是想呢,过些天在密云或者昌平弄处菜园子,有收成,你们几位老爷子家里,都能给送一些。”

“种菜好,种菜好。”

“再养些鸡鸭?”

“可以啊,到时,一只鸡换黄老头一幅画,应该不成问题。”

“那得是金鸡。”

“有人眼里,金鸡不如菜鸡值钱哦。”

“嘿嘿。”

陪老头老太说了会儿话,李乐瞧了眼桌上的闹钟,起身要走人。

“你来。”王士乡招呼道。

“啊?”李乐跟着去了旁边的阳台。

“这几个,你想着拿回家去。”老爷子指指一角摞起来的蛐蛐罐儿。

“这不合适吧。”

“我这浊一目,眇一目的,顶多是玩儿个蝈蝈,这些秋虫是没精力也没能力再玩儿了,放我这儿,不用,再保养不得,可惜了了,你那地方大,能存放,也好晾晒。”

“这.......”

“不是给你的,等百年了,总是要捐出去的。”

“嗬,感情我就过过手?”

“然。”

“得,那我要是cei了,您可别心疼。”

“不心疼。还有那些水盂儿,铃房,过笼小玩意儿一起。这几天正好开始养秋虫了。”

“我得有虫哇?”

“一分重黑色虎头大翅,麻头重紫,白牙青,有宁阳的朋友送我,过两天送来了,你过来带走。”

“嗯。”

“对了,再给你拟个局字。”

“我又不去蛐蛐局,要什么字?”

“起一个呗,就叫‘安’咋样?”

“您老这是想看着我提笼架鸟,熬鹰养虫,养猫逗狗,正儿八经当个玩主?”

“也,不是不行。”老爷子笑了笑。

临了,李乐怀里抱着两个和尚盆,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下周过来,做菜,黄老头他们几个过来。”

“红烧牛尾怎么样?”

“好。配上笋。”

“得嘞!走啦啊!”

。。。。。。

“宗老板,我们李总说了,这些钱用在什么地方,都是说好了的,票据一样不能少,还有,尤其是给民工的结算的工钱。”

“放心,放心,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看到一张张贴起的“已售出”牌牌,已经占了销售看板三分之一的面积,宗良地宗桑,心情格外的舒畅。

“红总,现在卖出去,得有五千平了吧?”

“五千?”小红一撇嘴,“报表你没看?”

“呵呵,这几天净忙着和几家材料商扯皮了,真没顾得上。”

“六千五,昨天搞得夜场活动,一晚上就卖出去小八百平。”小红比划着。

“呀,那要是照这个速度,咱们这,两月,差不多?”

“金九银十,去化率最低也得到七成五,剩下即便是自然销售,到年底,也就差不多了。”

“好好好,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可不敢说,我们也是被赶鸭子上架,逼上梁山。”

“那更了不得了不是?”

“呵呵,李总说了,一行通,行行通。对了,宗老板,这边后天有买赠活动,你这边让施工队伍换个时间段干活,上次门口弄道板儿,切割机尘土飞扬的,里面扩音器都听不见。”

“行,我一会儿就去找施工的安排。”

“红姐,红姐!!”

听到那边有人叫小红,宗良地忙说道,“红总,您忙,您忙。”

“彼此彼此。”小红回了句,扯了扯脖领子上的纱巾,一转身,“坑咔”的走了。

宗良地叹口气,嘀咕道,“早特么干什么去了。”

“小慧,有事儿?”小红走到招呼自己的姑娘身边,笑问道。

“来,红姐,我给你说。”

“咋?”

“李总走的时候,不是另外安排我和梅梅带小蜜蜂去这边几个区调研课外培训机构么?”

“对,怎么说?”

“给,这是静安区的,人数规模二十人以上的课外培训班的信息,地址,人数,教师结构,水平,课程设施,特长科目,收费情况,硬件设施,还有近两年的成绩。”

小慧说着,把一摞打印纸递给小红。

“呵呵,成啊,这么快?”

“嗨,在燕京都干多少回了,轻车熟路。”

“其他几个区呢?”

“正在弄呢,长宁差不多了,黄浦还得等几天,虹口最后,不过,也就月中。”

“行,你们注意点,别遇到神经病。”

“放心,都是老江湖了,不过,红姐。”

“咋?”

“啥时候也让我和梅梅几个过来卖房子,一平方十块钱啊,回头,别让她们都卖完了。”

“别瞎琢磨,你们做这个,李总额外给奖励的,等弄完再来也不晚,再说,哪那么快的。”

“嘿嘿。红姐,那几个小蜜蜂......”

。。。。。。

宗良地回到那间艰苦朴素风格的办公室,喜滋滋的倒上一杯茶,一边吸溜着,一边琢磨着写字楼卖完后,落到自己手里还能有多少钱。

正算到五百万的时候,门被敲响。

一抬头,瞧见人,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何总,你又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老乡,宗老板,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是来恭喜你的?”

“恭喜?你来,我没觉得。”宗良地看到这个把自己诱过来接盘,差点让自己几十年白干的邮政地产的副总老乡,心里一阵腻味,又琢磨着黄鼠狼拜年,安得什么心。

“哪里哟,你这边,我刚看了眼,销售火爆哇,最近,市面上可都是你这写字楼的广告和信息,连退休的嬢嬢们,都在聊这里的风水。”姓何的这位也不待宗良地招呼,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不过,我们当初盖楼的时候,怎没听说这里什么风水的事情?原本可就是一片鸽子笼,要真是宝地,住这里的人,不早就发财了?”

“何总,有话直说。”

姓何的笑了笑,“看来,你是有了高人啊。也对,穷极思变,这帮人你哪找来的?”

“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是没什么关系,可和咱们之前商量的事有关系。”

“我和你商量什么了?”

“你忘了,前些天,帮你联系转手买主的事情?”

宗良地一皱眉,“买主?我不卖。”

“是吧,此一时彼一时,找到搞人了,就不需要其他人帮忙了?可你没给我回复啊。”

“给不给你回复,好像没必要吧。”

“在商言商,你不当回事,人家可当回事,成不成,你得给人回个话,你这又来这一出,可把人晃了一下。”

“晃?晃我吧,就你给报的那个价格,刚刚好够还账的,卖了,你们顶多出个内装的尾款,两万多平里,至少三成可都是你们挣得,你们可算的真准,我这边财务给你们帮了不少忙吧。”

“老乡,你可别乱猜。”

“里外里挣我两次钱,倒是打的好算盘。感情我是你们这个局里的冤大头,白痴。”

“早说了,没有什么局,都是你自己不会做。”何总摇摇头。

“现在不需要了。”

“找到高人了?”

“人家比你仗义。”

“仗义不仗义先不说,做生意,先来后到得有吧,你不回话,算什么?”

“没这一说。说吧,痛快滴。”

何总从手包里,拿出一份协议,摊到桌上,“不让你吃亏,这些天有人在这里盯着,核算过的。”

“这个价格,转给毛总,销售那帮人继续买楼,你给人家签多少提成,还是多少提成,不让你难做。”

“毛总?什么总也不转,请回吧,老乡。”

“真话?”

“不假。”

“成,咱们今天就这么说。”何总把协议一收,起身,走到门口,转身笑道,“恭喜发财啊,老乡。”

“用不着。”

“呵呵。”

瞧见何总下了楼,宗良地挠着脑袋,坐回去,闭着眼睛想着这姓何的话里话外,只觉刚见了亮的天,又开始黑云遮头。

想了想,拿起手机,翻到标着李总的那一条,犹豫着摁还是不摁。

。。。。。。

思南路巷子里,一间已经空置了好久的洋房院子有热闹起来,四周的居民从两天前就瞧见陆陆续续有垃圾车进进出出,一车又一车的枯枝落叶,断瓦砖头,破烂木头,黑土烂泥,被清了出去,原本一个杂草丛生的破败院落,倒是显出点原来的模样来,除了那栋依旧像拍恐怖片的房子。

都在猜是不是有人买了或者租了,之后会不会把房子修一修,修了之后,是用来做什么的,有好事儿的去问,干活的民工也没个说头,只知道来清理垃圾。

今天倒是等来了拆房子的人。

“先生,您这里是重新装修?”一个老阿姨凑到一戴着眼镜,浑身上下衣着打扮,透着洋气的年轻人身边。

“哦,阿姨,是的。这里要重新装修。”

“那可是个大工程,得花不少钞票吧。”

“呵呵,也还好。”

“啧啧啧,一看你就是老板。”

“哪有。”

“那这里以后,要做什么?”

“餐厅,高档餐厅。”年轻人笑道。

“餐厅?”老阿姨一听,皱了皱眉头,“油烟大不大?我们可都是住在周围的,要是油烟气腾腾的,可不行啊。”

“没有,没有,这边规划的,排烟都有专门的管道和净化的。”

“噪音呢?开餐厅,可是要吵死的。”

“放心,我们介里大都是定食,不是那种大排档。西餐厅见过吧。”

“见过,吃过。”

“就和平饭店那种档次的,还吵么?”年轻人打了个比方。

老阿姨这回听懂了,点点头,“诶,你们做餐厅,街道那边同意了?”

“街道?什么街道?”

“就是社区。”一个人从洋房里走出来,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一边解释道。

“哦,对的,有登记的。”

老阿姨背着手,对着洋房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们以后要是有噪音油烟的,我们要投诉的。”

“放心,肯定环保。”

“还有,干活有噪音,也不成的。中午、晚上绝对不能干。”

“是,肯定的。”

瞧着老阿姨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戴眼镜的年轻人乐道,“郭铿,你们这儿的邻居和伦敦那边的邻居差不多啊。”

“事多?”

“不,有责任心。”

“呵呵,可能吧。诶,林总......”

“李乐叫我泉哥。咱俩一边大,你喊我阿泉就成。”

“好,阿泉。”郭铿跺跺脚,“一会儿曹尚带设计师过来,咱们说的那几个改动的点,还有厨房的走向,线路的问题,最好和他还有设计师交代清楚。”

“嗯,放心吧,我说,你补充。”

两人互相递了烟点上火,相视一笑,男人和男人从认识到能不能成朋友,一颗烟的时间。

“我说,这以后弄好了,阿文来管理?”

“不是,从伦敦过来人,这边搞定了开业,文哥就不问事情的。”

“那他以后......”

“有别去处。”

“哦。”郭铿大概能猜出来,笑着点点头,不再问。

两人一根烟抽完,曹尚和阿文领着两个一看就是设计师气质的一男一女,推开院门。

“林总,这是我公司的两位资深设计师,唐老师负责硬装,张老师负责软装,都是业内大拿。”曹尚开门见山,“这次这个案子,就交给他们两位。”

“你们好,林宜泉,幸会幸会。那,咱们进去吧。”

一群人进了房子,林宜泉开始给设计师说着想法。

“诶,这人够洋务的。”曹尚戳了戳郭铿。

“废话,你要是伦敦长大的,你也这样。”

“呵呵,这人,归廖楠他家管的。”

“可说呢,哎,老曹,先说好,都是自家兄弟,这费用,可别太离谱,大概心里都有数的。再说,明年的几个服务区改造的活,可都等着你呢。”

“知道知道,不用你说,不过,你们也别照着脚脖子砍,我这边一大帮人得吃饭呢。”

“还能不让你挣?以前服务区没让你挣了?合理。”

“得,你心里有数就行。”

曹尚伸出手,在郭铿面前比划了个“二”,郭铿明了,“你特么自己没有?”

“忘办公室了。”

“从上学你就抽我的,给给给!”郭铿看了眼烟盒里的存粮,一甩手,都给了曹尚。

“谢谢啊,我不嫌弃你。”

“侬个......”郭铿手机响起,话憋到一半,看了眼号码,接通,“呀,红总啊。”

“额贼,我操你大爷,傻逼,日八歘,居你北妈滴哈日批!锤死你个驴球日滴!”

一阵激昂慷慨的骂声,顺着听筒传来,作为四分之一个长安血统的人,郭铿知道这些话的意思,脸顿时一红,眼角一立。

“不是,你怎么骂人呢?”

“啊,啊, 没骂你,这边,赶紧来,有人来闹事儿!日你达捏,臭傻逼,来,把你娃滴b嘴给撕烂!快来!”

“哦哦哦,你先骂着,撑住,额这就来。”

“怎么了?”

“售楼处,有人闹事儿。”

“闹事儿?”曹尚一愣,随即笑道,“这众望所归的桥段,不多见啊,终于轮到我了?”

“艹,水这俩字儿有意思?走走走,车呢,你车呢?”

“巷口,走!”

“阿文,阿泉,我们有事儿,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