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挞揽眉眼一凛,问西门牧雪:“将军呢?”
西门牧雪愣住,想起青儿的死,心凉透顶,冷声道:“他,不知道,许是上去了罢。”
萧挞揽料想耶律斜轸还在山上,不禁有些担心安成的安危,心脏剧烈的疼痛略有舒缓,靠着强硬的毅力支撑着清醒的头脑,想起高丽王世子贤,心内恐慌,虽然之前有过会面,也早听闻他名声,不过以为一国年轻王子,定然虚名过其实,想不到,此人竟如此深不可测!
贤回头见安成终于安静下来,守在旁边,心思不宁。
同文馆楼上,柳拓雨一向贞静娴雅,也有些着慌,不住地问崔昊天:“世子,怎么还不回来?”
勇武强悍的崔昊天双眼潮湿,没有理会女子的问话。
安成睁开眼睛,贤舒心一笑:“你醒了!”
安成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贤制止,不解。
贤微笑道:“你先躺着,我去弄些东西给你吃。”
安成昏昏欲睡,摇头道:“贤哥哥,我不饿。”
贤不允,只道:“我让人准备的药膳,你多少吃些。”
安成点点头,贤亲眼见着少女闭上眼睛,才悄悄退出屋外,从窗外看安成,少女安静地沉睡,心情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心中所思所想,除了安成,还有的竟是守护少女的心思,思她,念她,守护她,为一生挚念!
思及另外一件事,似乎朱雀她,终归有些事,是在自己意料之外发生,贤看着少女的脸庞,心中莫名的安定!打定主意也就出去了!
耶律斜轸推开屋门,安成以为是贤,听闻脚步声,心道不是贤哥哥!
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刚才见过的男子,那高大神秘的男子!浅薄的嘴唇,高而挺、笔直而瘦削的鼻线,魅惑世人的消融笑容,似笑非笑潜藏的霸气,细看才发现,眼前男子浅褐色的眼眸,目光中不露光华,却有晶莹温润之意,是外族人无疑了,那么,是什么人呢!
安成又惊又怒,挣扎着坐起:“你是谁,如何进来的?”
耶律斜轸不再向前,观察少女神色,虽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至始至终,她却一直习惯性地忽视自己,少女苍白的笑靥仿佛只会画中的存在,从没想过自己心里几时有了这个少女的影子,关切的声音显得不是那么悦耳:“你好些了吗?”
安成自然不想回话,眼前的人来历不明,自己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跟着进来又要作甚,不自觉地往后缩。
耶律斜轸嘲弄地笑笑:“我只想知道你好些了没?”
安成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些:“你到底是谁?”
耶律斜轸脸色瞬间冷硬,那忧郁点漆的眼眸冷意泛滥。
安成的语气明显不悦,带着骄纵的命令的语气,只是因为虚弱,显得中气不足,耶律斜轸的思绪回到草原上,似乎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讲过一句话,便在床前坐了下来,在离安成很近的位置,出神之际,淡笑问:“你没有大碍吧?”
安成迟疑道:“你到底是谁?”
耶律斜轸盯着安成,听着少女重复的质问,嘲笑道:“大宋的七公主想知道,我的身份吗,你身中邪术,不想记起之前的事吗?”
安成猛然记起梦中那个白衣肩头上耀目的狼头刺青,翻飞的衣襟在月色下,那个青年男子,直觉告诉安成:“听雪楼,我们见过一面的,对不对?”
耶律斜轸唇边微笑消失,静静回答少女的话:“是,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安成低下头,突然灵机一闪:“那么你和西门牧雪是什么关系?”
耶律斜轸惘若未闻少女的质问,细细说着四个字:“西门牧雪。”
这公主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
耶律斜轸沉陷在罗荒原的记事上,惦记着出现在自己心里的少女的病情,道:“看来他们并没能治好你,你跟我走吧!”
此人是疯了,为什么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温润笑容带有浓烈的嗜杀的气息,昏昏沉沉却想起他刚才的一句话:“你中了邪术!”气息微弱地戒备审问:“我中了邪术,你也知道,你是谁呢?”安成不确定眼前之人是否善类,想起之前自己身重剧毒,虽记不起前事,但也不想激怒眼前之人,何况贤哥哥不在,心内难免有些惧怕,此人和湖岛上弹琴之人,还有被贤哥哥打伤假意掉下山崖的人,应该是一起的了,那么,是来者不善了,和泄露自己行踪的人,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或者说德昭皇兄一直毫无头绪的案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耶律斜轸看着端坐的少女冷漠的发问,非常不悦,缓缓道:“之前在听雪楼,我们见过一面,你被白袍人挟持,之后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的父皇找了很久,我是辽国人,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回襄王府的时候,是我让人送你回去的。”
安成似乎豁然开朗:“是吗,那谢谢你!”
耶律斜轸道:“那可以跟我走吗?”
安成含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要回去呢?”
耶律斜轸惊异于少女的胆色,尽管自己说的大部分是实话,但她是聪明的,只听少女清越的声音:“我当你所说为真,但你今日出现,是想作甚?”
耶律斜轸没料到少女连不信任的原因也对自己讲,道:“想让你重新认识我!”
安成一脸奇怪,直接告诉安成,想跟这个人走,去了解真相,因为可以断定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话,竟轻笑出来:“那我们之前一定有过不愉快的相识了,所以,你让西门牧雪封住了我之前的记忆?”
耶律斜轸沦陷在少女意味不明的笑容里,不再说话:“你很聪明,不过我想,我们的见面,并没有很不愉快。”
过了很久,安成缓过神来的时候,心惊胆寒,因为已经意识到刚才自己见过什么人,很清晰的面容,告诉了自己一些事情,观察屋内,大开着的门,不禁有些想贤,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呢。
很快,贤端着药碗快步进来。
安成闻到一丝苦涩的味道,习惯性地皱起眉头,跳下床来,跑到贤身边,笑着问贤:“这是粥吗,好吃吗?”
贤见少女一脸不高兴,有些好笑:“你吃吃看。”
安成心不在焉地思量着宫里的事情,点头答应,一口一口地吃着贤做的杏仁粥,杏仁麻黄豆腐汤:“好吃。”
贤轻笑,果然是个孩子啊!见安成眉头紧锁,看着药气散发出来充满了屋子,而安成习惯性地敛眉凝思,全然忘记了外事的存在,微笑问道:“在想那个辽国人吗?”
安成心惊,难道贤哥哥可以看穿我的心思却不好对贤明说,只盼傲雪在宫里已经按照自己的计划在执行!
两盏茶过后,贤将药端给安成,看着少女头也不抬地喝下,叹气摇头!
傲雪见高常近日心事重重,便询问什么事,高常被问得烦了,只得告诉傲雪实情,将那日鹿寨旁听见的绫纱和慕容康的对话说与傲雪听,李妃娘娘怎么会知道公主手里握有孙贵妃加害德妃的证据,这宫里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真是让人懊恼,慕容康作为襄王府的护卫,竟然又与安岳王有密切关系。
傲雪沉吟片刻,问高常:“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话是真的,这个慕容康,又到底是什么人?”
李妃最近甚得恩宠,年纪虽轻,却当真是个厉害人物,现在德妃已经身禁了冷宫,只怕难有出头之日,孙贵妃一心争后宫之位,对德妃娘娘和公主也是步步紧逼,只怕最后得利的不是孙贵妃,不是德妃娘娘,而是那文雅娴静的李妃娘娘呢,公主早说过,如今,西宫娘娘尚在,后宫的明争暗斗,聪明的人都蠢蠢欲动,只有李妃娘娘最是看透时局的,这一点,或许很多妃子都要自叹不如!
高常道:“公主是跟贤世子出宫的吗?”
傲雪点头,兰屏神色匆忙地跑进屋子,傲雪忍不住道:“怎么啦?”
兰屏急着道:“公主去了哪里,安岳王在外边想见公主呢!”
高常、傲雪疑惑不解其意,安岳王此刻来此作甚:“安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