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骊在医务处躺了两天,直到周一才算清醒过来。于老师看见她浑身缠着绷带的样子,几乎也要气得晕过去,明明要开口骂人了,说出口的却是:“宋骊,你觉得怎么样了?还很不舒服吗?”
“谢谢老师关心,我很好。”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因为外面的人诬陷你,你跟别人打架了?怎么打成这副模样?你气不过有学校帮你撑腰,你这傻孩子大可不必这样。”
“确实是因为这件事,但没有老师说得那么严重。”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严重?要不要告诉你的家人啊?老师来写封信吧,对了,回头我叫同学们来看看你,你就好好养着就行。”
“不要,不要告诉我家里人,不要让他们担心,求求老师了。”宋骊祈求道。
“咦?于莎莎老师怎么在这里?”宋骊所在的房间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头。
“洛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看看这姑娘醒过来了没有!反而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学生,宋骊。我不在这里谁该在这里?”
“宋骊?原来你就是宋骊!”
“你是?”宋骊疑惑着问。
“宋骊不可没礼貌。洛川老先生是旭城魔法学院四位校老之一,是咱们的前辈。”
“哦,老爷爷好,晚辈有礼了。”
“罢了,既然你醒了,我便跟你说几句话,于老师先出去吧。”
“既然是前辈的意思,我就先走了。两位慢慢聊吧。”于老师起身出了门,洛川老爷子搬了条凳子坐在了床边,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面递到宋骊的手里。道:“当时你被人追赶到学校附近,我恰好在学校巡查,便随手救了你。你脸上戴着的就是这块面具。”
宋骊把面具拿在手里,用手抚摸了一通,说道:“这块面具跟着我也有好几年了。”
“有什么来历吗?”
“问我还是面具?”
“问你们两个。”
“没有,我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魔法师罢了。”
“找你的人是不是织罗的人?”
“嗯,他们说是旭城魔法盟会的。”
“多半是了,彼富拍卖场算是织罗的产业,你抢了他们的东西,该是他们要来寻仇。”
“你怎么知道我抢了他们的东西?老爷爷。”
“学校里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能跟我讲讲你为什么想要推广生命研究吗?”洛川老爷子问道。
“我认为即便是寻常人家,也有享受魔法带来的便利的机会,所以我想从人体结构的层面来试图解开魔法的秘密,这样一来魔法便不再是少数人特有的东西,而是造福所有人的工具。”宋骊几乎把关越飞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很有意思的想法。所以你去了拍卖会,看见了那件魔动兵器,便觉得找到了一点方向,所以你把它抢回来了。”
“可以这么说,我预备着有一天要把那东西拆掉,看看里头是什么结构。”
“我记得以前也有好多人抱着像你这样的赤子之心,一腔热血!不过人心并不总是向好的一面看齐。尽管如此,我还是希图你一直有这么一颗干净的心灵。往后你最好不要再随意跑到外面去,哪怕要出去,也不要惹事好不好。”
“嗯,知道了,老爷爷。”
“我还有两件好奇的事情想问你!第一件是你能从织罗的手里逃出来?你的魔法是什么水平?”
“老爷爷,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准和别人说。”
为此老头子特意凑近了些,宋骊在老人的耳边小声说道:“魔尊!”
“哦呵呵。要说到了那样的水准,倒是有逃出来的可能。不过你年纪尚未过十八,就已经有了如此高的水平,怕是往后的魔力不可估量!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想做的事情,也未必不可能实现!第二个问题,先前我在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的脉搏跳得极快,不像寻常人能有的脉象!你是有吃什么药辅助吗?”
“没有,我逃到学校的时候几乎快晕了过去,当时心里只想着逃,也许是对生命的渴求让我脉搏跳得激烈吧!”宋骊说。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毕竟被追杀也是少之又少的特例。行了,你好好养病吧。不要对别人说起见过我,更不要说认识我,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搅。”
“知道了,您慢走。”宋骊送走了老人,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只简单走动了几步,胸口的疼痛便如闪电般传到了脑子里。宋骊用手抵着胸口,又慢慢坐会了床上,想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中午,同学们果然都来找她了,有些人手里拿着花,有些拎着果品,有些两手空空。宋骊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特立独行,同学之中甚至还有她并不熟悉的人,看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宋骊不禁掉下泪来。其中当属于宋骊的舍友对她最好,后来的日子也几乎是舍友在照顾她。但还有一个人来得勤快,那就是关越飞,宋骊在静养期间又同关越飞讲起了生命研究。两人有时候嘀嘀咕咕地被舍友看在眼里。
“宋骊,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关越飞是宋沁喜欢的人,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惹到宋沁就不好了。”
“你们两个一天天在说些什么呢?我瞧着关越飞和宋沁在一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们在聊生命研究啊,就是魔法是怎么从人体内产生的这样的内容!”宋骊说。
舍友一边帮宋骊削着果子,一边说:“哦,这也难怪关越飞同学会喜欢和你说话!那不就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嘛!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的?我之前都没听过呢!”
“很早之前有一位大师教我的,那人叫李宋!”宋骊笑道。
“李宋?好熟悉的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呗,反正大师早就离开了。”
“宋骊,我从驿站帮你带回来一封信!驿站的人说是放在那里已经有一周了,都没人去取,我就帮你拿回来了!”宋骊的另一名舍友苏如之说道。
“给我吧。我看看。”宋骊接过如之手里的信件,上面的署名是孙大河。是宋骊的叔的名字。宋骊打开信件的时候,坐在一旁的王嫣主动挪远了些。信上写道:宋骊,家里已经有一周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家里知道你学业繁忙,但还是希望你能像家里告知平安,不管你走到哪,家始终会惦念你。哪怕百忙之中,告知我们你一切都好吧。家里一切都好,大牛的学习有了些起色,你不用担心。末尾是寄信人:家叔,孙大河。宋骊重新把信叠好放回了信封里,想起来自己这几周出了这么多事情,是已经把给家里写信的事情给忘了。于是宋骊又拜托舍友拿了笔墨纸张,想着给家中去一封信。原本想了很多,这几周的事情也想添油加醋地告知家里。而后落到纸上的也只有学业繁忙,一切都好的字样。
“宋骊,写给家中的信该详细些,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你在骗他们了。”王嫣说道。
“没事,我家里人也习惯看我写这些东西了。”宋骊把信件折好装进信封之中。
“什么事情都瞒着家人真的好吗?家人并不害怕你受伤,他们更害怕你受伤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他们,不是求他们帮助你!感情是纽带,是需要小心维护的。我平时就与我爹娘无话不谈。”
“我不喜欢说话。”宋骊说。
“跟爹娘多说些话吧,这个世界上无条件爱着你的人只有那么两个。”
“下一封信我多写一些。”
“就这一封,多写几个字不会累死你!”宋骊看着王嫣坚定的眼神,只好又打开书信,在大片大片的空白之处多添上了几笔,甚至在末尾勾勒了一朵小花。
不久,宋骊收到了家里来的第二封信,署名仍旧是叔叔孙大河。上面写着:上次的来信我们收到了,知道你平安无事我们很高兴,就是你那个受伤的室友,你要多多去探望人家,给人家买点补品什么的,同学情谊是宝贵的财富,叔知道你不喜欢说话,但还请不要疏远了同学。还有,你上一封信写了那么多字,我们有些欣喜,也有些担心,这和往常不一样的变化我们希图是好的转变,若是你有什么事情也千万不要瞒着我们。你的姨和我都觉得那朵小花很漂亮。来去有时,愿你前程似锦。
“来去有时,愿你前程似锦!呵呵,还说我变了,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文绉绉了!”宋骊把书信放到一边,又起身走了走,胸口也已经没什么痛感了,想必没几天就能回到班级里。长达小半个月的静养,多亏了有舍友的帮助还有和关越飞的交流,不但没什么苦闷,反而有一丝开心,和关越飞讨论问题的时候,宋骊总觉得身心愉悦,没准真像王嫣说的那样,感情就像纽带,是需要维系的,多说说话吧!
宋骊最近觉得完全的好了起来,便想着离开医务处,就在这天,宋骊又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距离上一次的来信差不多有七天的样子,而这一次的署名却不是牛爹,而是孙建树。宋骊心里犯了难,努力回想着孙建树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名,可是信件的发出地确实是棱村没错,收信人也明白无误的写着宋骊的名字,宋骊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快速拆开信件,读了起来:人生时有不幸,或因天妒英才,或因生而多艰?今有棱村人氏孙大河、贺金花、孙大牛不幸罹难。虽痛心万般,然亲情所结,不得不告知。少年失亲,非常人之所为,实乃天妒也!哀痛日短,人生路长,事已至此,还望节哀。请择日速回,吊唁致哀。
宋骊感觉手上的纸张有万斤中,她的手颤抖起来,她的眼睛渐渐模糊,仿佛手里拿的不是纸,是黑暗。她感觉头又晕了起来,心脏已经扭成了麻绳。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黑暗吞没了纸张,将它撕咬成了如粉末一般,“都是假的吧!有人在给我开玩笑吧!上周还好好的呢!呵呵。”宋骊的眼泪流了下来,竟然是红色的。她开始砸东西,一开始是椅子,然后是床,再然后她从窗户飞了出去,黑暗变成了两只大手,将医务处的墙壁一块一块抠了下来。校长看在眼里,并没有让人去阻止她,终于在她掰掉了医务处大楼近一半的墙壁后,她累得掉在了废墟里。校长赶忙命令医师去把她救了回来。医生在检查她的伤势的时候,发现她嘴角,眼角都是血,呼吸时喉咙里咕噜咕噜卡着东西,医师用手抠了一下,发现卡在喉咙里的也是血。
“糟了,急火攻心!这孩子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摸摸她的肋骨。”医师说完,助手又在宋骊原来的断掉的肋骨处轻轻压了压。
“师傅,没有断。”
“万幸,万幸。把她带走,准备把喉咙里的积血抽出来,不然这小丫头会被憋死的。走吧,快点。”
校长看着废墟也心生疑惑,对几位校导说道:“宋骊平时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谁刺激了她。”
“那是宋骊?宋骊不是冰系魔法师嘛?刚才那怎么看都不是冰系吧!”
“说来话长。”
“这种破坏力怎么也不会是大法师吧!校长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东西?”
“等她醒过来咱们一起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宋骊又在病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多了好些人,包括校长在内,于老师和同学们同样站在后面。校长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宋骊哭了起来。
“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东西嘛?”
“我的,我的叔和姨死了。全死了!”
“你说什么?”
“我们村子里有人给我写了信,我才知道的。我好难过,我不是故意要毁掉楼房的。”
“没事,没事,毁了就毁了吧。你养好身体,回去看看吧。”校长说道,“在座各位,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我必有重罚!听到了没有!”
校长急匆匆跑到了校老的住处,那几个老头子说道:“你还真是没轻没重,有人把学校都快拆了,你还在那里看戏?”
“是宋骊做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怎么又是她!”
“她叔和姨全死了。”
“织罗?”
“多半是。”
“真是睚眦必报啊,你来找我们什么事情?想要我们几个老东西出手吗?”
“咱们把东西还回去吧,为了宋骊的安危。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是宋骊抢来的,跟她商量去啊!”
“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况且她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如何说得。”
“那就等她不伤心的时候再告诉她。”
“先前我跟几位说过的生命研究一事,诸位前辈可有考虑?”
“若是宋骊真的懂那么些东西,让她试试未尝不可。”洛川说道,“咱们学校是找寻真理的地方,是获得知识的地方,生命同样是知识!多少年了,也该有所改观了!”
“既然如此,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