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鸟一时过,旭国百世安。歌谣如此唱道。
白鸣受伤后的第二天,这天正好是周一,刑元回到了学校。他没有去二班级的教室,而是径直走到了宋骊所在的一班级。
“叫宋骊出来一下。”刑元站在门口对着正在上课的于老师喊了一声。所有同学的脸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向了门口,看见此刻一脸严肃,与平时完全是两副面孔的刑元。宋骊正要出去的时候,于老师却叫住了她。于老师仍旧不知道两人的来历,只把他们当做又是关系户。可是哪怕关系再大,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教学,任由哪位老师都不能忍受。于老师说道:“刑元同学你不用上课吗?你没看到我们正在上课?”
“我说让她出——来!”刑元吼道,吼声中好似杂夹着野兽般的低吟。宋骊大概猜到了刑元愤怒的缘由。没等于老师开口,宋骊便从后门走了出去。刑元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过火了,于是对着愤怒的老师以及被咆哮震住的众多学生道歉,并朝着他们鞠了一躬。门外,阿元对宋骊说道:“白鸣受伤了,昨天到现在一直躺在床上。他昨天晚上一直呓语,喊着你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让你去看看他。”
“我不去。我跟他又不熟,我还要上课呢。”
“不熟?哈哈,好一个不熟。回去吧,去上课。你最好把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用来祈求白鸣的平安,不然我会杀了你,不不不,我会毁掉整个旭城。记好了。”阿元脸上也看不出生气,反而是释怀与遗憾。他张开翅膀,离开了学校。
“我觉得哪怕是友情都不复存在,你也应该去看一看才对。”我说。
“那一天,黑刀划过白鸣的那一天,我就决定好了要与他切分了。我不能让自己再去见他。哪怕我本来并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真的很辛苦啊。”
又过了五天,刑元又一次来到了学校,又一次找到了宋骊。这一次他的态度倒是缓和了许多,他说:“感谢你的祈求吧,白鸣没事。我上次一回去,白鸣就问我是不是来找你了,他说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呼。好在没有把你带回去。”
“若是都是无意义的话,我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这不是周六嘛!你应该也不忙吧,我特意来找你聊一聊的。你的长相,很像我们要找的人,那个人叫李宋。从天界逃下来的,白鸣应该跟你说过。”
“嗯。”
“还好你不是李宋,不然我绝对会杀了你。”
“你那么恨那个人吗?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但是我恨她。”阿元摇了摇头说,“在地界漂泊近两年,四处为家的感觉你不懂。我更不懂白鸣为了那女孩的执着。我们从天界离开的最后一刻,白鸣还在为李宋求情。我们到地界的时候,他跟我讲起过与李宋在一块的日子,他说起那段经历的时候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脸上挂着笑容,像个开朗的人。我觉得白鸣是思念成疾,把你当成了李宋了。”
“我不知道那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李宋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待在学校,他告诉我要在学校寻找那个女人,这是他撒的谎,他撒谎的时候说话没底气,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他是为了你而待在学校。但就如早前我对他说的,我们是天界人,在地界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终究也不是李宋,若是真的与他发生联系,结果只会又是遗憾,这样一来我反倒要谢谢你那天没有跟我同去。”
“你们要走了吗?”
“我们带着任务来,任务从来都是有时限的,眼下已经九月底,我们待不了几天了。”
“哦。”
“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去跟学校的老师办一下离校了。”
“今天是周六,老师怕都在家里吧。”
“是吗?没关系,我丢一封书信在办公处就好了。”阿元站起来说道,“本来还有一件遗憾事,打上白鸣的人没有找到。哦,对了,之前白鸣说要跟你比试一番,他找过你吗?”
“没有啊。”
“可是白鸣说他找过你啊?”刑元不解地说。
“不可能,我压根就没出过学校,怎么会碰见他。”宋骊一口咬定自己没见过白鸣,实则心底已经在打颤了,她似乎觉得阿元在试探她。
“哦,那可能是他自己搞糊涂了吧。最后由我以及代替白鸣的我两个人一起跟你道别,同时也为白鸣打搅你的这段时间表示歉意。对不住了。”阿元说道。
“没关系。”
“好了,你先走吧,我去办公处一趟。”
“嗯。”宋骊如释重负般的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她的肩膀被极其有力的手腕摁住了,宋骊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可一瞬间脑海中就飘过一个声音——不要反抗。宋骊大叫着蹲在了地上,活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她扭过头去,看到了已经松开手的面无表情的刑元。
“你,你干嘛!”宋骊的眼中满是惊恐。刑元什么话也没说,板着脸离开了。
“我不知道反抗的后果,但是我知道示弱的结果,终归是两人没有再来找过我。”李宋对我说。
“所以这场危机到此也就结束了?你似乎扮演了一个卑鄙的‘弱者’啊。”
“嗯。”
后一周,正上课的时候,大家仍旧看到白鸣同学的座位空着。于老师在这一周宣布了一件天大的好消息,于老师是笑着说的:“我很遗憾的告诉同学们,白鸣同学已经从学校离开了。”于老师的面带笑容并没有感染到堂下的同学们,他们虽然在比赛的时候对两人感到恐惧,却在平时对他们还是多有敬佩。毕竟只要不牵扯到自己,有谁又不喜欢强者呢?经管如此,为了稳妥起见,宋骊在往后的日子都比以往来得怂了许多,她仍旧在害怕,在阿元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刻,她就明确了那男孩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他在试探宋骊。而后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问起她白鸣的去向亦或是她与白鸣的关系,宋骊都只一口咬定与那人并不熟悉。白鸣的桌子放回了原来教室的角落。渐渐的两人只成为了偶尔谈及的历史。
一个人被淡忘,是从他变成别人口中的历史开始的。
一年级的后半个学年,宋骊确实有认真的在学习,为此也忽略了与关越飞的联系,甚至资料也不再给他了。就这样。她眼睁睁的看着关越飞与宋沁走得越来越近。虽然她一开始并不在意。
宋骊又一次在飞雪的季节回到从天界来时的断崖边,姑姑简陋的坟茔已经被杂草淹没,如今已然不见了踪影。宋骊站在断崖上,望着漆黑的海面上那飘着雪花的昏沉的天空。雪花一片两片落入海水中,最后与海水融为一体。宋骊从断崖上一跃而起,身后的羽翼炸开,在昏沉的天穹下掠过,仿若疾行的海燕。她冲向海面,如同当年的姑姑那样,脚底点在海面的瞬间,晶莹而蓝得深邃的冰块在海面漫延,挤压出一圈的波涛。宋骊从冰面的中心腾空而起,从天上看过去,巨大的由冰块构成的冰面差不多半径四百米的样子。而后,黑暗从宋骊的身上涌出。她慢慢随着黑暗落到地上,而那些涌出的黑暗逐渐在冰面上有了模糊的形状,它浑身被黑暗包裹,一双白色的羽翼却又突兀的插在腰间,怪物的头部似乎有骷髅遮盖,骷髅空洞的眼眶中,露出了闪着猩红光芒的眼睛,黑色的羽翼张开,几乎是怪物体型的两倍。从怪物身体内溢出的黑暗里,能看见怪物似乎有四只前臂,一对有血肉,一对是漆黑的枯骨,怪物的胸膛处也能看见黑暗从枯骨中溢出。这怪物形似巨龙,却又没有巨龙的霸气,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胆寒。怪物朝着天空沙哑的嘶吼了一声,四条手臂握住了四把黑刀,随着黑龙的狂舞,巨大的冰层被劈得粉碎。宋骊从站在浮冰上的怪物的躯体中走了出来,慢慢飞到了断崖上,在她出来的时候,怪物巨大的躯体也消失了,与之一齐消亡的还有海面上四散的冰块。宋骊做完这一切,气喘吁吁地望着东方那不知道多远的水天相接之处。嘴里呼出的气息在出口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白雾。
“姑姑,母亲,再也没有追兵了,我终于不再有桎梏了。”
在一个漫长的寒假过后,宋骊回到了学校,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回到学校,她的脸上带着丝丝的凌冽,她的包裹里装着那副白面。
“我知道十几岁的人是有一个很快的长身体的阶段,但怎么也不至于变了一个人似的吧?”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总记得在哪里见过那种眼神。”宋骊的一位室友说,“对了,想起来了,还记得去年的插班生白鸣吗?他在赛场上就是那副表情,目空一切的霸气!不过宋骊比那人好多了。”
“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呢?”
“少看你那破小说吧!《云厢拾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珍品,结果却是与腹黑掌柜的调情。”
“你懂什么,这可是感人至深的爱情!”
“你们在说什么呢?”宋骊从门外走进了宿舍。
“讨论叶儿看的小说呢。”
“腹黑掌柜?哈哈。”宋骊笑道。
“哎,行吧,你们说是就是了。”被称为叶儿的女孩说道。
“你去干什么去了?”叶儿又说。
“我给家中送信去了。”
“你手里拿着什么呢?”另一个人问道。
“没什么。”
“嘿嘿!”女孩诡谲一笑,“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肯定是有人向你表露心意的诗词!给我看看。”女孩说着就往宋骊的方向跑去。
“当然不是啦!”宋骊虽然否认,却以极快的速度把装着百面的包裹放进了柜子中锁了起来。
“不是为什么要锁起来呢!”女孩在宋骊腰肢上掐了一下,惹得宋骊咯咯笑了起来。宋骊笑着拉着女孩的手走回了床边。
“对了,说起表达心意,最近咱们班级那一对看着有意思了。”叶儿说。
“那就请你这位刺探消息的高手说说看。”宋骊道。
“就是关越飞和宋沁啊,你每天都看不见吗?上学放学都是一起呢!平时也你侬我侬的。”
“咦!别说了,腻得慌。”宋骊说道,她并不是没看在眼里,之前也找过关越飞,结果那男孩似乎有些不想搭理她了。不过她并没有气馁。心想着如果关越飞只是为了美色放弃自己的梦想,那他也就不过如此了。如果他不是那样的人,那宋骊手上的资料必然是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押注。况且,桎梏已去,她堂堂黑龙族的公主岂有再度害怕人类的道理?
“我听到这里就觉得很奇怪了,你似乎在拆散别人?”我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
周六周六,对宋骊而言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她会写一封信给家中说一说近况,虽然多数时候只是一些问候与叫他们放心的话语,虽然她的字并不好看,但个个都还干净,写完之后又通读了几遍,保证字里行间读不出一丝的隐忧。在用油纸包好,又怕油纸会不牢靠,她特意把每一道折痕都用力按压了数遍,直到每一页都不会叛逆的再跳起来。宋骊拿着包好的信封,准备放到驿站去。
本来学校原则上是不许学生休息期间跑出去的,因为学校还承担着保护学生安全的责任。但是学校也没有明令禁止,毕竟学校也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孩子们不会出事,这种信心来源有二,一是学校的孩子都是很优秀的,一般人还真不敢挑衅,另一方面,学校自建校起,身后站着的便是王廷,而且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大量人才,身处旭国各处。所以还没有什么人愿招惹旭城学院的人。把信件放到了驿站,她转而一个人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前的侍卫按规矩拦住了她,询问道:“同学出门做什么?”
“买些东西。走一走。”
“登记一下吧。”侍卫和蔼的说。宋骊走过去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不跟同学结伴出去呢?”
“我喜欢一个人出去呢。”
“出门要小心哦,同学,还有,回来的时候最好走同一个门,也省得我们费事核对呢。”
“知道啦,叔,走啦。”宋骊朝着侍卫挥挥手,走上了街道。尽管前一年有已经和同学逛过很多次,但这是她第一次浑身轻松的独自走上旭城的大街。通常,学校的位置都会偏僻,然而旭城学院不同,在旭城的西边占据了一大块土地。由东门出学校就是街道。再往东边走走,就来到了那条直通王城大门的宽大的石砌主道。城中最大的驿站就设立在与主道一街之隔的地方,放在学院分驿的书信改日就会去往那里。主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偶尔还能看到穿着学校衣服的同学。宋骊走在街道的边缘,尽量避开路上的那些高头大马。一路看风景似的在周边转一转。但是首先要找个本地人问一问好去处。而这样的最好人选,必定是游荡在城中各个地区的商贩。宋骊在街上闲庭信步,越过好多家叫卖各种东西的,最终在一家卖甜水的小贩前停下了脚步。宋骊礼貌的说:“叔,我想来一份甜水。”
“哟!小姑娘是魔法学院的人啊!不得了。小姑娘要什么口味的?”小贩盯着宋骊胸前的牌子说道。
“有没有那种比较新奇的口味?叔。”
“诶!你还真问对了,小姑娘,只是那味道有些奇妙,好些人接受不了,你想试试吗?”
“好啊,我试试看。”
“好嘞,你等一会啊。我先焙上豆子。”小贩说完,拿了一把深棕的小豆子放在一个向下凹陷的小锅里,锅子下正烧着火炭。
“小姑娘,这东西不是甜的,反而有些发苦,但是味道非常的醇厚,喜欢的人真是爱不释手。不喜欢的人也嗤之以鼻,属于是新奇之中的首选。这豆子只有最南边有,是外国的玩意哦!”
“外国?最南边?是那个越国吗?”
“不愧是旭城学院出来的人,懂得就是多。读几年级啦?”
“读七年级了。”
“哦,真不错,我家那混小子就不愿读书,真是气死我了。”随后小贩欣喜地说:“哎呀,好了,闻到香味了没有!姑娘。”
宋骊凑上前去,果真一股从来没闻过的浓郁香味飘进了她的口鼻。小贩接着说:“这豆子在外国有很多人喜欢,在咱们这里还算是新鲜玩意。”他把多余的夹了出来,然后把锅子里的豆子倒在一个碾槽,用碾轮来回碾压。趁着这个时间,宋骊问:“叔叔,旭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嘿,那你算问对人了。叔叔我打小就在旭城混,这里可是有着水上黄金城的美誉呢。那条清水河,你知道吧,就是旭国的母亲河,连接着广大的水脉,并且这里地势低,来自西边国家的东西都能顺流而下,在这里进行交易。所以说只要愿意去找,你几乎能在旭城找到各个地方的好东西。”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不过话说回来,我来的路上确实见到了许多风格迥异的打扮。”
“是吧,我跟你讲哦,旭城真的是所有人的宝地,我来跟你捋一捋,这旭城啊,被清水河划成了南北两部分,南边就是王城所在,你看到的远处那高耸的建筑就是了,北边不如南边繁华。旭城重建的时候,耗费了大量人力把清水河开挖了一段,引出一段环形水道将王都围了起来,原先是当作护城河的,后来因为贸易繁忙,又拓宽了水道,就也称为清水河了。两条水道加上正对着王都的中央大道。整体好像一个‘中’字呢。”
“哦哦,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吧!”男人有些得意,“你想去玩的话,南城是好去处,靠着你们学校北边不远就有几条很有名的风味街道。本地人都管那里叫‘堕落街’,说是那里的好吃的多到让神仙自愿变凡人,凡人变饿死鬼呢,哈哈。其实是那里汇聚了天南海北的各色美味,要是喜欢吃的话,一定要去。当然那里还有卖各色小玩意的,就算不喜欢吃也可以去淘一淘一些精致的小玩意,比如玉器,手串什么的都有。不过要是最地道的淘宝的去处,还是堕落街往西边,越过了中央大道,那里有些最早兴起的珍玩市场——珍华道。除了各种珍物,就是服饰买卖,各式布匹、毛绒、染料什么的,还能定做衣服。那里一定是你们女孩子喜欢去的地方。当然那边也是听伶的好地方。再有就是你们学校的东边,那边主要是做木器以及一些铁器的地方。没有需要的话,那边就没什么好逛的。不过嘛,要说最值得赏玩的,还应该是旭城的夜晚,泛舟清水河,听着伶子唱曲,赏着两岸灯火,别提多美了。”
“哦,照叔这么一说,旭城还真是好地方诶。”
“当然好咯,有句俗话说啊:生不能做旭城人,死也要做旭城鬼啊。这吃的穿的住的行的,都好着呢,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男人把磨好的深棕色豆粉倒入碗中,用提前烧好的热水冲泡,一边倒水一边用筷子搅动,让细腻的粉末在水花中渐渐化开,看起来像一碗药似的,但是闻起来却喷香扑鼻。
“最好热着喝,我给你加糖。”掌柜的趁着碗中冒着热气,往里面加了一勺黏糊糊的糖。“我这勺糖是用麦做的,来得可不容易,吃起来除了甜味还有一丝麦子的芳香哦,你想尝尝吗?”男人问,虽然宋骊没有回应,但是男人依旧拿了一根干净的筷子搅了一小团给了宋骊。“给,尝尝看,又不要钱。”宋骊接过筷子,把糖团放在嘴巴里细抿一口,顿时觉得带着清香的甜丝丝的感觉侵占了脑子。
“嗯,又香又甜呢。”宋骊惊喜的称赞道。
“我没说错吧,我帮你把这碗甜水端到桌子上去,然后再配两个甜饼,祛除苦味。”男人说话间就把甜水移到了桌子上,然后又从小作坊里掏出一只盘子与三四块甜饼,也一齐放在了桌子上。等待黑乎乎的甜水适口的期间,宋骊又问:“叔,你只跟我说了南城,北城又有什么好玩的呢?”
“北城我去得少,因为王都不在那边,而且又隔了一条宽阔的清水河,多数是大人玩闹的地方,小孩子就暂时不要去了,哈哈。”
“哦,如果要去北城的话,该怎么走?”
“嗯,在王城东边,有个很大的渡口,走人也走货。一般都从那里走水路过去北城。”
“哦,知道了。看来我要先去叔叔说的堕落街走一走了。”
“你的甜水差不多了,喝喝看。”男人收拾着自己的小作坊。
宋骊小口抿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苦味弥漫在她的口中,而后又变成了一丝麦子糖的清甜,最神奇的当属那股子厚重的香味不断缠绕在自己的口中。转而她又喝了一大口,这一次差点苦得她吐了出来。“咦!好苦啊!叔。喝药一样。”
“哈哈,这东西加多少糖都是苦的,一定是细细喝才有滋味呢。做这碗东西的那个小豆子,越国人称呼为凄香子。意思是这东西又苦又香。”
宋骊管不得它是什么豆子,只想着赶紧喝掉就完事了,暗暗决定以后都不要碰着什么凄香子了。她一边喝,一边吐舌头。就着甜饼好不容易把这碗“甜水”喝完了。她深呼一口气,说道:“叔,多少钱?”
“我看你是学生,又乐得尝试新鲜事,叔很高兴,只要个本钱好了,收你一百五十文吧。”
“啊?这么贵。”宋骊把钱币摆在了桌子上。
“没办法,毕竟这东西从河上走过来也要人工钱嘛。”
“好了,还是谢谢叔给我体验了一下新鲜东西,我先走了。”
“姑娘慢走,下次再来喝甜水啊。”
宋骊只点了点头,心说才不要来了呢,一碗水快吃掉两顿饭钱了。宋骊走了不远,又绕到了中央大道上,她想着先靠近王城,然后再往东走进去刚才小贩嘴巴里说的堕落街。正当她靠着路边走的时候,边上的小巷子里却传来了吼声。“闪开,快闪开,被马踩死可怪不得我!”宋骊右手边三个骑着骏马的人正往主道方向疾驰而来。宋骊看着这三个恶人沿途踩坏了不少东西,心中有些恼火,等他们快要转到主道上来时,她一挥手,三匹马重重的撞在了冰墙上。三个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纷纷在空中施展火焰魔法护住自己,灵巧的落在了地上。而三匹马就没有那样的好运了,因为跑得太快,就硬生生撞得昏死过去,在地上一动不动。
“谁干的!是谁!”带头的那个穿着华美衣物,手上拿着折扇的人大声说。看到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那人的气焰更加的嚣张。“好啊,不敢站出来是吧,你敢杀我的马,我就敢杀人。我看你救还是不救!”男人咬牙切齿的说,“你,你给我过来。”宋骊看见那人好巧不巧的指向了自己,但并不挪动脚步,只当是那人选错了。
“快滚过来啊,小兔崽子,还要大爷来请吗?”男人对于宋骊的忤逆非常的生气,“你们两个,去给我抓过来。”男人说完,他身边两个穿着紧身衣的大高个快步走上来就要抓宋骊。宋骊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她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手段。就在高个子男人的手伸向宋骊的时候,却被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伸出那只手的是个年轻男人,脸上留着细密的胡子。这个举动一下就惹恼了摇扇子的年轻人,他大叫道:“收拾他!”三个人旋即动起手来,只一回合,宋骊就发现了这个见义勇为的男人并不是魔法师,顶多是个练家子。而对面那两个穿着紧身衣的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主,他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三人拉开阵势后,只第二回合,三人的火焰化作一团扑向了那年轻男子。宋骊眼见他躲闪不及,马上立起了一道冰墙阻断火焰的进攻。两名紧身衣男人怔了一下,马上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却并没有发现施法者。此时,宋骊娇小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要再打了。”两名紧身衣男子也很识相的收了魔法,箭步回到摇扇子男人的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少主,怕是还有高手,我们最好收手。”
“难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对手?”少主疑惑的问。
“对方不动声色,我们不敢贸然行动。”
“哎,真是晦气。折了三匹马,回头我爹又要责罚我了!”那被称作少主的男子把扇子折起,敲在掌心,“行了,咱们走吧。去北城转转。”宋骊见这三个人走了,马上跑向那出手相助的大哥,她关切的说:“大哥哥,谢谢你帮我。你没事吧。”
“没事,小姑娘快走吧,下次别招惹这样的人了。”
“嗯,谢谢哥哥。”宋骊再次道谢后就继续往堕落街方向走,但为了避开那三个人,她换了另一条小道。另一边,那摇着扇子的少主越走越生气,他站住后举起扇子,示意身后的两人停下。“你们两个,去把刚才那姑娘给我抓到正煦楼去,我在那等着。”说完又继续往前走。